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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权衡利弊

    听见文韬玩了这么一手,秦琬暗道这位文将军真是个妙人,难怪萧纶不愿他统领北衙军呢

北衙五府,本以亲府最贵,官职俸禄无不高人一等,人人挤破了头想进,有才干的人被迫给权贵子弟让路,导致亲府养出一群富贵老爷兵。圣人看了大摇其头,索性将实权交给仅次于亲府的勋一府,才造成了今天南府十六卫的亲卫人人都想做,北衙军的亲府却是人尽皆知的养老衙门的局面。

文韬把萧誉往亲府一调,名为升迁,实际上却阻了萧誉的前程,本会得罪暗中庇护萧誉的姜略,偏偏他把姜略的亲侄子往勋一府空缺的位置上一推,姜家得了实实在在的大好处,火气也不好朝他撒,少不得捏着鼻子帮文韬善后,可不就轻轻巧巧将责任卸了么

这份长袖善舞,圆融婉转的手腕,的确很适合在朝堂上混,却不适合领着帝王私军。难怪姜略都被调走了,文韬头上的“二”还没变成“一”。

“文韬有趣,萧誉更有趣魔君在上:爱妃不承欢最新章节。”裴熙听沈淮叙述,生出几分兴味,“以姜略的性子,只怕是打死了都不会对他吐露一个字,难不成他从没恨过姜略”

在这一点上,沈淮也不敢打包票,好在秦琬怕他俩剑拔弩张,气氛不融洽,有意斡旋,便道:“表哥的挚友定不是不懂事的人,若非走投无路,也不至于求到咱们府上来。”

沈淮怕了裴熙的咄咄逼人,见秦琬圆场,忙道:“他也是没办法,这条莫名其妙的流言一出,无疑将文韬和姜家往死里得罪,短短几天,他的舅家和放良出去的世仆就先后出了事,若非他品行端方,旁人一时查不到证据”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无奈道,“赞之知道武将的路子怕是走不通,希冀文臣帮助,邓疆纳了厚礼却迟迟不办事,他好容易又凑了几分礼物出来,却又得罪了邓疆”

裴熙听了,更加不屑:“邓疆心胸狭隘,目光短浅,贪婪自私还很霸道,收钱不办事再正常不过。萧誉此举无异将他的所作所为告知旁人,大大地得罪了他,难怪沦落到无路可走的境地。若他在做这些事前知会过你一声,也不至于到今天的地步,可见你们的友情只是你单方面认为的。这样的人,凭什么值得代王殿下出言相救”

凭心而论,裴熙这番话说得虽然刻薄,却很实在像他这种有家世有才学有名气的人,一旦卷入皇权争端之中,骨rou至亲尚且不见得会全力救助,何况萧誉与代王府无甚联系,甚至是避之唯恐不及

沈淮好友不多,萧誉勉强算一个,但若仅仅是这份患难时的交情,还不足以让他冒昧登门求助,将自己最大的后台拖下水。他之所以冒此风险,全因上次与萧誉交谈之时,发现萧誉对时局的嗅觉颇为敏锐,再想一想姜略的性格,觉得姜略并非恩将仇报和做无用功的人,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代王府不缺富贵荣华,却极度缺少能独当一面的人才,偌大王府,看似仆从如云,实则可用者无几。沈淮既已觉得萧誉是难得的将帅之才,会一飞冲天,又与他有着身为“好友”的情分,遇上这般千载难逢的机遇,如何不想赌上一次

秦琬再有心帮沈淮说话,涉及到原则利益的时候也不会贸然开口,她沉吟许久,方道:“表哥,萧誉与你也不算亲厚”

听见秦琬这样说,沈淮就知事情要糟糕,偏偏他说不出萧誉哪里好纸上谈兵的人多了去,没真刀真枪拼杀过,谁会信这一套再说了,如果萧誉真很有本事,文韬也不敢得罪他,姜家也不会这样慢悠悠地下手。

得罪天才,要么化干戈为玉帛,要么不死不休,就这么简单。

正当沈淮绝望的时候,裴熙忽然来了一句:“这个人,我们保。”

“旭之”秦琬愕然地看着裴熙,就见裴熙傲然一笑,神采飞扬,“裹儿,你不是一直在思考怎么调赵肃去江南么这可是上天送上来的大好机会,怎能错过”

秦琬抬起手,有些抑郁:“慢点慢点,我还没理清楚。”

“世家的行事手法,你没接触太多,不了解情有可原。”裴熙见秦琬有些迷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耐心解释道,“姜家与我们裴家一般皆是传承数百年的高门世家,尊严比什么都重要。姜略再怎么公正也不能违反这条原则,即便这事没被有心人宣扬出来,他能做得也只有给萧誉一个更好的位置罢了。”

秦琬听了,更觉匪夷所思:“也就是说,打死不认错,这件事。”

“这”

“你可以当做我是挟恩以报,虽然在我看来,这并不重要。”秦琬凝视着沈淮,不紧不慢地说,“阿耶才回京不久,也不愿卷入这些是非,他帮助萧誉的话,付出的代价远远比其余几位王爷大。代王府没有别的心思,阿耶也从来不弄收买人心这一套,与其恩情欠着不知道还不还,还不如明码标价来得干脆利落。”

她对沈淮表明心迹的时候,裴熙忍笑忍得很辛苦。

没错,代王府是没有别的心思,秦恪也从来不收买人心,但秦琬有野心啊萧誉遍尝人情冷暖,陷入绝境,这才不得已拿友情来做阶梯,只求代王府的门槛。若沈淮一说,王府就同意帮忙,他们还会重视代王的仁厚与恩情么

裴熙先前将萧誉贬得一无是处,让沈淮认为事情办不成,却又答应沈淮的要求,为得也是这个道理大家虽然是亲戚,也要讲点分寸,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不要觉得代王人好就什么事都求上门。京城卧虎藏龙,总有撞到铁板的时候,万一遇到代王兜不下或者不敢接的烂摊子,可不就成了升米恩斗米仇么

沈淮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见秦琬说都不和代王说一声,裴熙觉得行,她想了很久也认为可以就直接答应,便明白秦琬对代王的影响力有多大,态度越发恭敬。秦琬呢,在这位表哥走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慨道:“难怪那么多人追逐权力,这等主宰他人生死荣辱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妙,尝过了就很难再放下。”

“权术二字的确精妙,玩弄太过也就失了格局。”裴熙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桌子,不知在想什么,很随意地回了一句,“为人君主的,还是大气些好。”

他们并未从正厅离开,因为他们在等。

等秦放的到来。

秦放归来时,日头已经西斜,见他垂头丧气,秦琬的视线落到京城方向,眉宇间划过一抹冷意,声音却放柔了些许:“事情成了没有”

“魏嗣王说,他做不了苏苒的主。”

秦琬将茶杯重重一放,冷笑道:“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区区一介琴师而已,又非苏将军或莫鸾身边的人,不过一介臣女,他身为魏嗣王还做不了主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魏王总有吧陈妙,将程总管喊来”

已成为代王府总管的程方对秦琬依旧恭敬却不失亲切,对这位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秦琬的神色也极为和悦:“二郎,我听说你有个儿子在书房做事,让他备上一份薄礼去魏王府跑一趟,就说我看中了一个琴师给父母献艺,却不知这人怎么得罪了苏娘子,被她带走了。”

程方领命而去,秦放心中担忧,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这样有用么”

秦琬的脸色沉了下来,只见她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只是试一试罢了,应该没什么效果,魏王这是要让阿耶欠他人情呢”说到最后,眼中已浮现一抹愠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