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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干净衣裳,才拿了两个大包袱过去寻迎儿。“喏,这是与你的。”迎儿接过去一看,见是几个刻着牡丹花样式的木盒子,嗔怪道:“咋又买悦容坊的东西,你钱多了没处花啊?”少年摸摸仍有些潮的头发,“嘿嘿”一笑:“他们都说这家的好。”“好什么好?还不是一样往脸上涂的,一日下来就得搓洗去,保留不了几日,这涂一回就是好几十文钱哩!”“不怕,我有钱。”迎儿小小的翻了个白眼,有钱?他个大头兵能有多少钱,再怎么有钱能有她开铺子的有钱麽?真是怪浪费的。“你不信?我真有了钱了,朝廷里赏了我二百两呢!只是带不回来,我全换了银票。喏,下头这几块料子,是我挑出来的,你可以做件衣裳穿。”迎儿一喜,也顾不上瞧他的好料子,忙问:“果真得了赏了?快与我说说,都赏了些啥。”郓哥儿不以为然:“嗨,那些花花绿绿的哪里记得清,反正就是纹银二百两,黄金五十两,还有柄什么玉如意是宫里赏下来的,说是贵人用过的。剩下的衣裳料子有十来匹,金华酒也有两坛……”迎儿听得双眼贼亮,听见“银子”“金子”后,后面的就再入不得耳了,金子五十两,那可是相当于五百两银子了!五百两加二百两,那就是七百两!亲娘耶!他可不就是有钱了麽……嗯,比她,还差了一点点。“这么多啊!”“他们也说多,还是多亏了总兵大人替我求的,若没他在上头说话,顶多几十两就打发了。那柄玉如意听说是太后娘娘亲自赏下来的,让我家来要日日三柱清香的供奉着。”迎儿点点头,太后娘娘用过的东西,那可不就是都沾了仙气了麽?如果……嗯,她是说如果,拿去卖的话,应该能得好大一笔钱罢?郓哥儿看她两眼冒光的模样,忙道:“可不行,你别想着卖了换钱,我要留着以后作传家宝,子子孙孙传下去哩!”说到“子子孙孙”,偷偷看了眼她的神色,像做了什么坏事一般。迎儿哪里注意到这些,满脑袋只“有钱了”“有钱了”“有钱了”的嗡嗡作响,他有钱就可以盖大宅子了,以后两家长长久久的做邻居多好啊!他有钱了乔老爹就能痛痛快快用药养着了,省得她买的药他不吃。他有钱了,嗯……暂时想不出来了,反正就是挺好的!她就喜欢有钱人!“你带回来了麽?可能让我看一眼?就当开开眼界,成麽?”郓哥儿摇摇头,道:“我出来得急,没来得及带上,不过你放心,以后会让你看个够的!”直到此时,迎儿才有空好好打量他,见他洗了脸后,面色稍微好了些,没那么黑了,不过唇周那圈却愈发明显了。以前还有点棱角分明,唇红齿白的感觉,现在麽……越来越糙了!迎儿有点嫌弃的转过脸去,问:“听说你这回立了功了?可是真的?”郓哥儿刚想点头,想起什么来,就问:“听谁说的?”“我二叔呗!他说……哦,我答应他不能说出去的,咱们小声些。”郓哥儿真是想她想得狠了,见此忙道:“那去你房里说,那里没人听得见,成麽?”迎儿是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孩子,上回被他吓到就是在房间里,这回还敢毫不设防的领他进屋。郓哥儿心头一喜,进了屋,迎儿指的凳子他也不坐,只东张西望,假装瞧这瞧那的,瞧着瞧着,见迎儿自个儿在床上坐了,就故意停在床边,指着后窗问她:“清水河里化冻了罢?”其实才正月间停了雪就解冻了,现在都三月了,河里早就恢复了清澈见底的模样。“早化了,我前日还在里头洗衣裳了呢。”“哦?这么冷的天儿就洗衣裳?可把手冻坏了罢?”说着就势一屁股坐她身旁,歪过脑袋去瞧她的手。迎儿果然被他引着伸出手来:“是有点儿,不过衣裳总得有人洗呗,我也懒得再烧热水了……”郓哥儿看着她白净的小手,潘金莲在那三年虽做了不少活计,但这一年清闲下来,颇有点“养尊处优”的意味,不是特别纤细,却白净匀称,骨rou均匀的好看。十个指头细长,顶上rou.粉色的指甲盖儿上有几个小月牙……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虽未涂寻常女子爱的丹蔻,却格外的好看。“你手怪好看的。”迎儿一下子羞红了脸,他怎么这么……这么直白啊!不行,她不能助长他这股“不要脸”的歪风邪气,遂虚张声势,捏起小拳头捶他胸口,一面捶一面骂“不要脸”。郓哥儿一愣:夸她一句也成不要脸了?她还真是没见过不要脸的!想着,眼珠子一转,就势被她“捶”倒至床上去,一伸手就完完整整包住她的小拳头,嬉皮笑脸的问:“可要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不要脸?”迎儿一愣,见他还敢嬉皮笑脸不正经,瞬时被激起“斗志”来,使劲挣扎着想要拔.出拳头去……一个要拔,一个要捏,挣扎着挣扎着,郓哥儿就试探着抱她腰上去。见她没反抗,少年那手愈发试探着微微抱紧了些。迎儿见终于拿出手来了,又捶他胸口“嘭”一拳,其实她都留了力气,只故意“教训”他的。但郓哥儿却“哎哟”呻.吟一声,紧紧皱起眉头来。迎儿当他是故意装的,就笑骂:“哼!还给我装!上回就被你骗了。”说着又轻轻惩罚性的捶了他小小一拳。“哎哟,别,痛!”郓哥儿身子抖了抖,一把捂住心口。迎儿一见这动作,就想起那六张鬼画符来,无端端的想到那颗滴血的“心”,着急道:“咋啦,真打疼了麽?”郓哥儿皱着眉点点头,断断续续道:“从密州带回来的伤……”“你受伤了?”郓哥儿又点点头,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咋伤的?可是心口这儿,伤的重不重?可还疼?”说着就要去扒他衣裳看“伤口”。郓哥儿有气无力的挡了几下,口里道:“别,咱们男女授受不亲……”迎儿急了,嘟着嘴道:“都这时候了,还啥授受不亲,我看看成麽?可要与你请大夫来?”“别了,我缓一缓就好了。无事的,营里比我伤的重的都有,有一个原先住我隔壁的,吃了鞑子一支毒箭,左腿都废了。”“啊?这般严重,那……他日后可咋整?”迎儿只知道打战危险,但她上辈子听多了人说宋军怎么一刀劈下个人头来的传闻,没想到真正的战场可不止是砍头的。“还能咋整?咱们用担架抬了他回来,军医用那锯木头的铁锯子锯了他左腿下去……后来,论功行赏时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