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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多次感谢了郑景林将祝芊月带回来的这件事,又让郑景林一定要在一个多月后,同郑国公一起参加苏老太太的寿宴,说是到时候他会当面感谢郑景林。老侯爷话里没说的是,要和郑国公商量商量郑景林与祝芊月的婚事。老侯爷心里清楚,祝芊月的名声已经败在郑景林身上的,若是想要找个好人家,已经是难上加难,最好不过是给郑景林做侧室。东宁侯府虽是侯府,但是并不受皇上器重,韶京有二十六侯,东宁侯府的势力大概排在中下游,祝芊月的出身实在不好,只倚仗着东宁侯府,本就很难说个好人家,嫁给郑国公义子郑景林做妾,倒也是无比合适。郑景林本就想接近程家但是苦于并无门路,听了老侯爷的话,当然是欣然答应了。出了花厅,郑景林走了两步,看见了同小厮一道等着他的薛平阳,满面春风大步上前道:“薛兄,今日之事,多谢。”能借着祝芊月这件事被老侯爷认可,多亏了薛平阳郑景林打听得知程祈宁鲜少出门走动,想接近程祈宁却苦于没有接近的方法,薛平阳便帮着他出主意,设计了这“英雄救美”的一出,便与侯府有了联系,而他郑景林甚至成了侯府的恩人了!想到方才老侯爷对他的赞誉,郑景林更是得意。能和侯府扯上关系就好,至于如何处理祝芊月,郑景林根本不在乎。挑祝芊月下手而没选侯府其他的姑娘,看中的就是祝芊月出身卑微没人护着,不会惹来太大的麻烦。薛平阳原本等候在院内假山下,看着侯府的雕栏画栋假山石榭,情绪有些失落,见郑景林过来了,脸上带上了笑容,语气温和:“滴水之恩且要涌泉,郑兄于在下有知遇收留之恩,如今在下不过仅为郑兄做了如此小事,不足挂齿。”郑景林笑着上前,与他勾肩搭背:“够义气。”薛平阳淡淡看了眼搭在自己肩头上的郑景林的手,墨黑的眸子更深了几分,嗓音仍旧温润如玉:“郑兄肩上怕是还在抹药吗?还是少动为好,好好养伤,拿开吧。”郑景林依言拿开了手,思及肩头一事,他低低咒骂了一句:“姓唐的真是该死!”薛平阳的唇瓣翁动了下,尚未开口,就听见身后有人狂狂笑道:“敢在背后口出狂言,怎没见真的在人前找小爷比试比试?这算什么本事?”郑景林闻言神色一变,抬头一看,就见唐尧提着个装着虎皮鹦鹉的鸟笼闲田信步走来,脸色更加难看了,面容羞恼到有些狰狞。他想到日日要往肩头抹药,想着那天在程祈宁面前出的丑,就恨死了唐尧这个卑鄙小人。唐尧提着虎皮鹦鹉在郑景林面前站定:“怎的,方才咬牙切齿的,见着小爷来了,怎么不敢说话了?”郑景林最看不惯的便是唐尧这种趾高气昂的态度,偏偏唐尧的出身显赫到除了皇宫里头的那几位皇子,没人比得上,根本拿他没办法。虎皮鹦鹉在鸟笼里跳了两下,唐尧垂头去逗弄,丝毫不把郑景林的恨意放在眼里。郑景林气火上头,忽然大步往前一迈,拳头就要挥出去。他的拳头是比不过唐尧,可是这种时候再忍气吞声,他还算什么男人!郑景林扬起的拳头被薛平阳猛地拉住:“郑兄不可,你的肩头还有伤!”唐尧抬眼,面对这点sao动,眼中丝毫波澜未起。前世郑景林投错了党派,在顾銮上位之前便没了命,今日的少年郑景林在他这个活了两世的人眼里,不过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不值一提。只是他在看见了薛平阳的时候,轻轻眯了眯眼。吴道悔?是的,是这张脸,眉目精致堪堪入画,难得的美男子,日后的九千岁,东厂厂公。前世他认识吴道悔的时候,吴道悔还是个刚入东厂的小太监,唐尧看中了他的心狠手辣,委以重任,吴道悔也果真不负他所望,扶摇直上,最后坐上了东厂厂公的位子。可惜吴道悔身有痼疾,药石无医,四十一岁暴毙在南下的路上。思及往事,唐尧的修长手指在竹条编成的笼子上轻点。当年的吴道悔会变成一个太监,是因为犯了王法、受了阉刑,之后改名换姓抛却了之前的身份,带着仇恨进了东厂。唐尧也曾派人去查过吴道悔的底细,想知道他改名换姓之前的身份,却没有查出来,直到吴道悔去世,他都不曾知道这人的真实来历。反正对于他来讲,吴道悔既无二心,老老实实替他做事,便已足够,至于他之前是什么样的人,唐尧可以不追究到底。这一世在这种时候遇上了,倒是解开了他前世的疑惑。吴道悔竟是与郑景林一路?之前他怎么不知道……要知道,日后吴道悔最恨的便是郑景林,吴道悔做了九千岁之后,甚至派人去将郑景林的坟墓掘了,鞭|尸后又暴尸荒野。反目成仇,有趣。唐尧的视线在薛平阳的身上停的太久,薛平阳在将郑景林拦住之后,回望向了唐尧。他的薄唇忽的轻抿,平静的面容差点崩裂。有的人单是站在那儿,不言不语,便有着一身的气度。薛平阳想到了那日在西市,他拉住郑景林的时候,往玉石铺子里看了一眼,看见唐尧在建威将军与程祈宁面前言笑晏晏,心里就有些涩。自卑,又嫉妒得发狂。若是比较容貌,薛平阳不信自己比不过唐尧。可是算上了家世,他与唐尧之间,犹如隔着一道天堑。正如他与程祈宁之间所隔的天堑。从江南桐城来到韶京,薛平阳所为之事有二,一是考取功名出人头地,二来,他放不下心中情愫,他想娶当年买他花的程祈宁。那年他与弟弟出来卖花,被人欺辱,半篮牡丹被踩落成泥,他那时年纪小,想到卖不出去花回去之后要被爹爹毒打,害怕到不敢回家,拽着弟弟缩在墙角。又饿又渴又怕的时候,是程祈宁跑过来,用足够买两篮花的铜钱买了他那半篮花。小姑娘粉嫩的脸笑起来比花要好看,他怎么都忘不掉,后来的时候,他常常偷跑到程家的宅邸,只为了偶尔能看她几眼,年岁渐长之后,薛平阳便清楚了自己对程祈宁是何种心思。说是来韶京考取功名,其实也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身份般配得上程祈宁,程祈宁于他而言,像是一道远远的光,他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追逐那道光亮。可是真到了他来到了京城,见识了京城富贵人家纸醉金迷的生活之后,才陡然认识到,他们的差距有多大。他不过是个桐城来的穷小子,没有王侯将相的父辈,没有万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