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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送画

    十五分钟后,叶瑾川出了浴室。他穿着一件简单的套头t恤,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向客厅走去。等到走近时,才发现大大的黑色真皮沙发上躺着一个娇小的姑娘。陆风水睡着了,凌乱的长发不规则地散落着,遮住了她精致小巧的半张脸,那抹纯色的黑几乎要与沙发融为了一体。她穿着有些保守的白色纯棉睡裙,裙下是纤长白皙的小腿,在灯光下泛着莹莹的光,因为蜷缩起来的缘故,睡衣领子被微微扯开,露出锁骨上暧昧的红痕。她的手枕在耳下,紧闭着双眼,嘴巴微嘟,脸上还有淡淡的粉红,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无害的婴儿,让人莫名的安心。叶瑾川用手支撑着靠背,然后俯下腰,轻柔地拨开陆风水粘在嘴角的头发,专注地凝望着她,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疼惜与温柔。终于,叶瑾川将充满情意的双唇深深地印在了陆风水的唇上,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简单肌肤的相贴,却传达着最深沉坚定的承诺,比高山高,比深海深。“小水,起来吃饭了。吃完再睡。”叶瑾川在陆风水耳边低声道。陆风水忙了一下午都没有吃饭,叶瑾川很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所以只得咬牙狠心地把陆风水叫了起来。

“唔……我怎么睡着了。”陆风水揉揉眼睛,有些懊恼地望向叶瑾川放大后依旧毫无瑕疵的脸庞。叶瑾川搂着陆风水的腰扶她坐正,然后拆开了放在桌上的食品袋。他摸了摸盒子外面的温度,发现饭菜早已经凉了。叶瑾川不禁蹙了蹙眉。“没事,我去热热吧。”陆风水笑了笑,准备接过叶瑾川的袋子。“不用,你在这歇会儿,我过去就好。”叶瑾川抚了抚陆风水的长发,然后提着袋子走去了厨房。陆风水看着叶瑾川优雅挺拔的背影,弯了弯嘴角。

饭菜热好后,叶瑾川和陆风水并排坐在餐桌上用餐。虽然二人都没有说话,但之间流动的温馨恬淡的气息却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这就是所谓的生活吧,虽没有惊天动地,却同样刻骨铭心。毕竟,青丝转瞬成白发,这短暂的一生,哪来那么多的轰轰烈烈海枯石烂,没有对天发誓,亦没有相约赴死,更多的,是平和对话中的相濡以沫,是淡然生活里的举案齐眉。淡而不腻,这才是生活的真谛。

第二十二章

周四晚上,宋修仪约陆风水在一家中式茶餐厅见面,说是送给叶瑾言的画已经完成了。“你晚上不是有事吗?所以不用特意陪我过去了。”看向拿起车钥匙和外套的叶瑾川,陆风水说道。“没关系,顺路,我先送你过去。”叶瑾川利落地套上银灰色西服,一举一动皆是帅气与优雅。对于那个觊觎他女孩的男人,叶瑾川怎么可能给陆风水和宋修仪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不是不自信,而是对陆风水深到极致的爱,哪怕二人之间只要有一丝不确定的因素,他也一定会坚决果断地清理掉任何横亘在眼前的障碍。这个足以睥睨整个金融世界的商业天才,在爱情面前,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罢了。

陆风水和叶瑾川进门时,看到宋修仪已经到了。他靠在椅背上,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耷拉着,挡住了眼中略为暗淡的神色,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为原本就温和瘦削的面貌更添了一分令人心悸的脆弱。周围有三两顾客切切的私语声,而宋修仪却待在自己的角落,无声地隔离了人群,仿佛天地之大,只有一个格格不入的自己。这样孤独的宋修仪让陆风水有些恍惚,她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宋修仪和自己。那时自己身体不好,总是三天两头住院,就算在家里,也不得不每天吞咽着苦涩难耐的中药。所以连学校也没有办法去上。而自己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后花园里的秋千上看着天空发呆了。宋修仪呢,他不喜欢和别人说话,也不爱出门,每天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在画室里默默地写写画画。那时的他沉寂在孤独的天地,别人进不去,自己出不来。

叶瑾川侧头看向陷入沉思中的陆风水,一丝不悦快速闪过眼底,然后消失不见。他收紧放在陆风水腰间的手臂,低头在她耳边说道:“小水,你走神了。”低沉的嗓音混着灼热的气息让陆风水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她对着叶瑾川歉意一笑,然后走向前方那个隔绝了自己的身影。

宋修仪若有所感地抬起头,当他看到向自己走过来的浅笑嫣然的陆风水时,眼中开始升腾起如沐春风般的温暖,苍白的脸色也变得微微生动了起来,仿佛刚才的落寞从不曾存在。“你来了。”宋修仪对着陆风水微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嗯。”陆风水点点头,然后和叶瑾川坐到宋修仪的对面。“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生病了吗?”陆风水关心地问道。“没事,最近有点累,过几天就好了。”“很抱歉啊,让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一幅画。”陆风水充满歉意地说。“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是我这几天状态不好。”宋修仪笑笑,然后从旁边的座位上提起一个略扁的精致黑色方格纸袋,大概有五十公分长。他把纸袋递给叶瑾川,说:“这是小水拜托我给你弟弟准备的礼物,请收下。”叶瑾川怎么可能听不出宋修仪话里的意思,他知道,因为是陆风水的请求,所以宋修仪才选择答应。叶瑾川接过纸袋,礼貌性地微弯嘴角,但眼里并没有丝毫笑意:“毕竟是瑾言未来的嫂子,所以小水为他求画也算理所应当,只是麻烦宋先生了,叶某在这里替小水谢谢你。”宋修仪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他看向一边双颊微赧的陆风水,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在了一起,僵硬的关节已经动不了半分。陆风水见气氛有些诡异,于是拉拉叶瑾川的衣摆,然后对着二人说道:“我渴了,先点饮料吧,然后我们再慢慢聊。”叶瑾川敛下眼中冷冽的光,摸了摸陆风水柔顺的发,低低地“嗯”了一声。宋修仪把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他努力平复下内心压抑的痛苦,然后正了正神,又恢复成那个满身浅淡阳光,如风般温润优雅的翩翩公子。“还是很以前一样吧,你最喜欢柠檬水了。”宋修仪浅笑着对陆风水说道。陆风水刚准备点头,就听见叶瑾川说:“尝试下酸梅汁吧,味道也很不错。”陆风水疑惑地看向叶瑾川,在叶瑾川深邃暗沉的眼底,她好像读懂了什么:“好。”清亮的眸子流光闪烁。宋修仪低头苦笑,叶瑾川真是狠,连他和陆风水仅剩的回忆也要一点点剥夺。

“瑾言一直很喜欢宋先生的作品,不知宋先生明天是否有空和我们一起参加他的生日宴呢?”叶瑾川漫不经心地问道。他缓缓摩擦着陆风水放在桌下的手,那柔软滑腻的触感让叶瑾川舍不得放开。“谢谢叶先生的好意,不过我明天要去一趟c市,所以就不和你们一起过去了。”宋修仪望着陆风水说,那掩饰得很好的爱恋之情一闪而过,只留下看似云淡风轻的平淡与释然。“是你先前说的那个交流会吗?”陆风水问道。“嗯,三天后就回来。”虽然知道陆风水并没有去刻意记住他说过的话,只是她原本就强大的记忆力使然罢了,但宋修仪还是感到一阵由衷的喜悦。他暗暗自嘲:宋修仪你可真是没用,挣扎在这段无望的暗恋里,怎么也走不出来。罢了,既然忘不了,就永远铭记吧。陆风水喝了一口酸梅汁,虽然味道和柠檬汁不太一样,但并不是不能接受。她对着宋修仪微笑:“那你路上注意安全,三天后等你回来。”宋修仪最喜欢的就是陆风水的笑容了,淡淡的眉,弯月般的眼睛,还有眼底那足以涤荡人心的清澈,好似一幅泼墨画,氤氲着江南水乡的恬淡气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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