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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询问:“有何事?”“来你这休息了这么多天了,还不知道救命恩人的姓名,突然有点不安。”齐子辙抬眼,看了沈晞蕴一眼,见她一头乌发如云般披在肩头,双眸凝视着他,眼中看似淡定,却波光微动。他眉头微微一锁,语调平直无变化,“在下姓齐。”“齐公子,家境不错吧?”齐子辙不快地道:“比不得沈府。”如今沛县齐氏已经不踏出沛县半步了,虽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到底也没太大干系了。沈晞蕴微微一闪,嘴角噙着笑:“看上次齐公子到沈府参加文人宴,想必是要科举吧?”“你想说什么?”他警惕地问。沈晞蕴柔声道:“公子可是错怪我了,我只是想跟公子说这科考之艰辛,想着自己久病虽不能成医,多少也懂些滋补药膳,不知可否让厨房吩咐炖煮给公子吃,公子意下如何?”“真只是如此?”“当然。”沈晞蕴一脸坦然。齐子辙默默地沉思片刻,对丹霞道:“你听从沈姑娘的吩咐。”沈晞蕴露出了满足的笑意。第008章喂汤药是夜,突然刮起了大风,窗户呼啦啦地响,飞沙走石,朔风如刀,每一片风刮过有着削骨般疼痛。这样的夜是无法安眠的夜晚,沈晞蕴双腿软绵无力,好似千万根绣花针尖戳着她的双腿,疼入骨髓,辗转反侧。张嬷嬷和花雨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沈晞蕴想着她们二人,咬着牙关口,双臂撑着自己的身躯,额头汗涔涔了,才坐起来。每到了变天和天转寒时,她每日每夜都度日如年,即使是炭火烤着,也驱赶不走体内的渗透已经的寒气。边上的树枝弯曲着,上面干枯的皮未被除去。这枝桠是下午丹霞在外头拾到的柴火,她无意中看到,留了下来,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她伸长了手,抓住了树枝,拖着双腿,一手扶着边上的凳子,缓慢挪动着,每每挪动两步,都要停下来喘口气,到了边上的矮榻,她更是废了全身的劲儿,才爬了上去。矮榻上的矮桌上放着一盏灯,她拿起边上的火柴,抖着手,点着了,罩上了灯罩,才罢。其实沈晞蕴对于如今双腿疼痛有几分窃喜的,想上辈子到了后头,再冷的天,腿都没有疼过了。她伸手捶了几下腿,烛火燃着,室内有点闷,她轻轻推开小窗户,想着等会若能睡着,趴在这打个盹也好。万径寂空,也就只有她这样睡不着的,才浪费蜡油灯烛。想着好不容易让姓齐的书生留下她,她得想法子多避些时日。她抬了下眼皮,心里想着齐书生,不由得往他书房的方向望去,见他书房灯还亮着,不免有些吃惊,没想到他读书竟然如此刻苦,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的悔意,想她还打算用沈家的权势逼迫他。但转念一想,自己如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够为了那一念而放过逃出升天的机会。她顿时为自己重生后的妇人之仁感到懊悔,甚至于生出了挫败之感,她不能就这么放弃这救命稻草。风渐渐静了,三更天过,齐子辙看着案桌上的公文,已经过了一大半,漕运之事错综复杂,最近这几日,也只是能抓住些许皮毛,看似案子差不多了,可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又如何能拿到这么多头的银款,甚至那些银款在隔夜就不知所踪,一点痕迹都没有漏出来,他自是不信的。齐子辙站起来,舒展了下筋骨,里头的烛火蜡油味有点浓,他轻轻推开窗子,却看到了对头点的那盏烛火。他看了几眼,正要视而不见,可想起她那双腿,终究下不了狠心,灭了灯火,出了书房。沈晞蕴见对面那盏书房的灯火灭了,失落地出神了。过了一会,渐渐响起脚步声,她猛地抓住了桌角,眼眸中都是着急。门外传来几声扣响,很轻微,若是在睡梦中,她定然听不见,“谁?”她赶紧出声。齐子辙听到她的声音,道:“是我。”“齐公子请进。”齐子辙犹豫了一会,才推门入内,见她端坐在矮榻上,便搬了椅子过来,坐在离她几步远处,背对着门口。“你怎么还未入寝?”齐子辙看了一眼她的长而翘的睫毛。“睡不着。”沈晞蕴的声音带着一丝懒洋洋,让人听着很舒服,至少齐子辙如今听着总有股在太阳底下晒着的感觉。齐子辙眉头微微动,心里猜测了一番,淡淡问:“是想家了?”若是真的想家了,他倒是求之不得。沈晞蕴一听,赶紧摇头,之后又觉得表现过于明显,不太合适,便垂下了脑袋,把头顶对着他,一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儿。齐子辙默了片刻,她做得这么明显,又掩饰得这么不诚恳,当他傻么?还有,她不会是牛皮糖转世吧?黏上他或者随意一个人就不放了?一股子怒气伴随着无力感油然而生。见她似乎无话可说,便想起身回去休息了。沈晞蕴余光瞥见他的脚转了下,猜他是要离开了,抬头,眼眸子里都是不安,轻声说:“我是腿痛,痛得睡不着。”此时的沈晞蕴长发披肩,灯光下的鹅蛋脸想得格外柔软,一身鹅黄色衣裙,好似秋日里的小雏菊静静绽放,她就这么昂着头,双眸含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眉头微皱,一刹那间,他的心一紧。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沈晞蕴很美,让他有点不自在,心跳声似乎加快了一些,这种感觉,他很想逃开,可是她那么美,她的心神似乎都凝聚在他身上,这让他又好似被她用了网一般束缚住,令他动弹不得,令他沉沦其中。他有点狼狈,不由得将目光转向边上的床榻上,却见她略微凌乱的枕边,更加令他遐想不已。他又不是那种愣头青,怎会突然乱了心神,定然是最近处理公务过于疲惫,他却是应该好好休息一日。这么一想,他声音略带发紧地说:“你先睡吧。”沈晞蕴眼眸中闪过失落,没一会,丹霞就进来了,轻声劝道:“姑娘,奴婢扶您到床上吧,少爷给已经吩咐了下人给您煎药了,喝下去就能睡好。”沈晞蕴颔首点头。一碗nongnong的药汁下去,沈晞蕴确实睡着了。隔日,丹霞领了一郎中过来,沈晞蕴见突然而来的郎中,多少有点诧异,但还是乖乖将手伸出来,让他把脉。郎中轻微叹息声没有逃过她尖锐的耳朵,她静静地看着郎中开了药,递给丹霞,之后被粗使婆子领了下去。每年沈府到了冬日都会有那么几个郎中过来看病,每个看完都是摇着头离开的。上辈子一直如此,这辈子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