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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段奎然温和地笑了,将她拥进怀中,目光是无限宠溺。一身青衣的祝毓站在筠川和锦玚身旁看着这过往的一幕幕,两行清泪无声滑落。酸咸的泪水滑进嘴里,她突然觉得苦涩万分。有多久没有将自己的痛苦示人了?甚至连自己,都不敢去面对那看似痊愈的伤口下腐烂的皮rou。突然忆起那天初见他时,他被谋反之人追杀,一路逃窜,身受重伤。正在他无限绝望之时,她发现了躺在自家门口奄奄一息的他。夜深人静,附近寻常医馆早已打烊,她只好先给他做了一些简单的包扎,然后背着他一步步走到了最近的诊所。崎岖的山路啊,她走了一个多时辰,脚上的皮都磨破了,却愣是没有吭一声。等他清醒过来,深受感动,感激她的照拂。那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如第一日初遇时一般细心照顾他,时常给他讲一些外面的事情,想让他开心,生怕他寂寞与孤独。本以为两个人遇见,那就是缘分,可以一直携手走到地老天荒。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愿意去相信他当初的誓言。她相信他会一辈子陪伴她,然后白头偕老。可是他却无情又残忍地打破了誓言,告诉她一切皆是虚妄。幻境中霎时变了一个场景。恢宏殿宇,赫然是京城的皇宫。段奎然单膝跪地,拜见父亲长宁王。“孤知道你无法割舍那名女子,孤所言略无半点用处。”“相信父亲大人知晓,我心意已决。”段奎然沉声道。“心意已决?商人,能配得上你皇室的血统么?!”长宁王面色有些微怒。“父亲大人,我们相爱,从来看的不是血统啊!在我眼里,无尊无卑,无贵无贱。”他依旧单膝跪地,一动不动。“放肆!连孤的话你也不听了吗!?给你十日时间,断绝与她的关系,否则别怪孤将整个祝家都给灭了,杀个片甲不留!”长宁王一拍桌子,拂袖而去。段奎然缓缓抬起头,嘴唇微微地颤抖着。他望着父亲的背影,有着震惊与绝望。再伟大的感情,终究是敌不过强悍的命运。无论如何,他终归是要离开她了。他仿若一尊雕像跪于偌大的大殿之中,气息虚浮,嘴唇再无半点血色。昼夜变换,日月更迭,天终是暗了下来,他也终于缓缓站起身来——为了护她以及她的家人周全,他向父亲妥协了。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锦玚和筠川这才恍然,空气微微压抑。而祝毓却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像是想要将他印在心底。她失声道:“为什么?!奎然,为什么这一切你都不告诉我,为何直到临死都不告诉我呢?!我真的好傻……竟然怀疑你对我的爱,却不敢去相信你,不敢去猜想你是否有苦衷……”泪水一滴滴滑落,她跌坐在地上,哭声凄厉。幻境移步换景,转眼就到了沙土飞扬的战场。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段奎然骑着骏马,冲锋到前阵,勇猛斩杀几十余人。敌军主帅眼光毒辣——擒贼先擒王,只要除了他,就相当于是剥去了战队的主心骨。敌方士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围起来,尽管段奎然英勇杀敌,骁勇善战,毕竟是敌不寡众,还是被乱剑捅死在了对方的包围中。一剑穿心,他却仿佛解脱一般笑了。血从口中不断涌出,他手里紧紧握着身上带着的一截薰衣草的枝干,缓缓闭上眼睛:“也许……这才是我最好的归宿……就算我不在了……也会一直守护着你……真的好想你幸福……”阿毓。他在心里轻轻唤着她的名字。真的真的,好希望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过得幸福,那样的话,我也会很开心。薰衣草在风中摇曳,终于混着鲜血掉落到了尘埃中。祝毓冲到他身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触碰到他。她已经哭成一个泪人,疯了一般想要去抓住他。“不要!不要走……奎然……”看着他的身影碎作点点星光,却无法挽回。若没有了你,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祝毓满是泪水的眼里突然闪起决绝的光,一旁的筠川蓦然收紧了心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见快若闪电,祝毓抽出随身带的一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腹部。此生她已无可眷恋,执念太深,除了随他而去,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二位,今日多谢了……祝毓只有这样……才能无憾……”血沾染了她的青衣,她轻呼出一口气,仿若觉察不到疼痛般地安然闭上双眼。素白的花袋被刺破,薰衣草和着桃花纷纷扬扬地落下。筠川眉头紧锁,跑过去跪坐在祝毓身边,眼圈微微红了。锦玚轻叹一口气,俯下身来,握住她的手。世事多涛浪,沉浮一念间。世人的爱恨离别他见得多了,心中只有悲悯。可筠川年纪尚轻,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离去,他担心……“人生亦有命,祝毓姑娘选择了她认为的最好的路,心中必定是释然的。川儿,你且放心让她去吧。只有这样,她才能和自己爱的人相见。”她怔怔地看了半响,脸色苍白如蝉翼,目光中浮现出些许不忍:“我……我只是觉得造化弄人,天意难测。”“什么天意,什么造化,终究是抵不过人心。”他却突然回眸,语气郑重地近乎肃穆,衣袂在金黄竹林中随风飘扬,繁盛的连翘花纷纷扬扬地飘落。金色的阳光照见翡翠一般晶莹透亮的竹叶,穿透罅隙投下一缕在他俊朗的侧脸上,好似天神的照拂。☆、玉镯之命祝府女主人自尽,这件事立即沸沸扬扬地传开了。祝毓似乎在进入幻境之前就早有预料,已经写好了一封书信给祝府中人,这才摆脱了筠川两人谋杀的嫌疑。可是,自尽归自尽,你二人一来,就把人家主人弄死了,终归也不太好吧。于是在事发之后,两个人就很自觉地跑路了。忆起柳冀说要他们去四坊斋找他,于是两个人就一边向那个方向走去,顺便四处看看街坊古玩。密集人流中,锦玚突然执起筠川的手,侧脸叮嘱道:“跟紧我,别走丢了。”“我是三岁小孩吗?”她觑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把手抽了出来。“站在这里,等我。”在一家叫做“素月”的店铺前,锦玚浅笑自若,转身自己挤了进去。“诶?喂,你要干什么?”某人已经不知所踪。无奈,她只好等着,看着街上人来人往。不知这些行色匆匆的人们将要去向何方?他们今后是否安好?这其中是否有她将来会认识的人?想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想出来,于是只好作罢,继续等着锦玚——若是他再不出来的话,她就先跑去吃鸡腿了。好不容易,才看到他拂了拂衣袖,淡然地从店里面走出来,修长的手指拎着一个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