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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昨天,36了。”方薇愣了,陆江笑,“嫌我老了?”“不是的……你看着年轻,我以为不比我大多少。”陆江当这是好话,笑了笑,准备吹蜡烛,却被方薇拦住,“许个愿吧,也算是正儿八经过了生日。”将“太幼稚”三个字咽回肚里,陆江凝着方薇那张秀气的脸,定定说:“以前你许的愿实现过吗?”“有的实现了,有的没有。不太离谱的,都成了。”方薇有些不安,避开陆江的视线。“做我女朋友吧。”方薇脑中一片空白,“你说什么?”陆江吹灭了蜡烛,“我的愿望,只有这一个。”方薇站着,有些不知所措。陆江拿起勺子,舀了一块蛋糕。奶油清甜,入口即化。就像此刻的心境,有一丝儿甜又有一丝怦然心动。“我没想过……”“我可以等,无论多久,无论有没有答案。方薇……我想和你在一起。”喉咙像堵了沙,方薇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陆江切了块蛋糕给她,“坐下吃吧,味道不差。”木然坐下,桌上一小块蛋糕被她戳的没了样子。良久,方薇才抬起头,回答他:“让我想一想行吗?”松了口气,陆江心想这已不算太坏。“嗯”了一声,他起身结账。剩了小半的蛋糕放在桌上,陆江看了眼,打趣似的说:“不是要请我喝奶茶,奶茶呢?”方薇“啊”了一声,局促地站起来,“我现在就去买。”紧张的气氛稍稍舒缓了一点,谁也没再提那个愿望。出了店,陆江送她回景安别墅。远处天目山上暗沉沉一片,方薇放下车窗,盯着那里发呆。“什么时候关了的。”陆江瞧她失落的神情,几分安抚说:“黎城发展太快,被淘汰只是时间长短问题。”方薇默认了这种说法,关上车窗,感慨似的说了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气氛一下子安静了,方薇想开口解释,一转念又觉得没什么必要。陆江目光往她扫了一眼,脸上浮起浅淡的笑意,看向前方专心开车。“我能听电台吗?”陆江按了按钮,“有经常听的吗?”“没,随便放吧。”频道跳到音乐之声,在放周杰伦的,乐曲缓缓流淌。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你说你好累已无法再爱上谁风在山路吹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歌还是很好听。”“你是他粉丝?”“我们这一代就算不是他的粉丝,青春里也难免会有他留下的痕迹吧。”陆江笑了,“以前偶然去看过他的演唱会,当时他从天上乘着十字架下来,我就想他倒是会耍帅。只不过你不得不承认,那气氛——真的会让人记一辈子。”方薇眼眸亮了亮,“02年那场无与伦比吗?”陆江愣了一下,“你也看过?那时你才几岁。”路灯的光斑斑驳驳,照在方薇脸上。她“嘁”了一声,娇蛮地说:“初中,不小了。”陆江眉眼疏淡,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父母带着去的?”方薇忽然沉默了下来,片刻才恢复笑意,“一个人看的。”一直被忽略不曾提起的点滴被牵扯出来,陆江想起檀宗景那日对他说的——方薇原本不姓方,姓梁,蒋曼容如今的伴侣梁修齐是方薇的父亲。关于方薇的家庭他从别人的闲谈中了解过一些,父母在她年幼时离婚,方薇随了母亲的姓,从父辈生长的小镇来了黎城。原本不光鲜的家庭故事套上狗血般的男女关系,不论是方薇还是陆江,对此都讳莫如深。陆江不提,方薇却坦然地说开了。“蒋曼容和我父亲是在和我母亲离婚后在一起的,道德上没有错,我无权过问什么。只是觉得有些荒谬,她和我父亲差了那么多岁,为什么偏偏就在一起了。而且……”她看向陆江,语气平淡,却些许斟酌。车载电台放着缓缓的轻音乐,沿街商户紧闭着房门。道路安静,只余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陆江将车靠边停下,摸了摸烟盒却发现已经空了。“不是什么光彩的,却也无法安然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和她的事,你要听吗?”方薇看着他。陆江看着远处的灰色房顶,“从国外念了研究生回来,总以为眼界阔了,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端着研究生的名头,自信满满地在黎大混了个人民教师的头衔。想着好歹是教书育人,祖宗面前也有面儿。讲了一年课,却很快倦了。曼容……”陆江顿了顿,“她是从隔壁系调来的,第一次见她她就穿了一件墨绿色的旗袍,站在老槐树下挑着眉看你的时候,罗曼蒂克的情怀就崩了。”相遇的片刻没有征兆,相爱却成为必然。陆江贪恋蒋曼容的独特,甚至不惜为她付出所有。名声,职场……这些在他看起来俗到不能再俗的东西通通被他弃之脑后,他能看见的只有那抹光彩。后来,有了那件事。消息劈头盖脸的打过来,让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蒋曼容依旧穿着那件墨绿色的旗袍,向他坦白一切。逃避成了最后的手段,他花光积蓄盘下一间小小的店面,终日躲在狭窄的工作室内,没日没夜地处理照片。方薇静静听着有关他和蒋曼容的过去,他语气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绘本上看来的故事。方薇却不愿设想,平淡语句下的刻骨铭心。“你不恨她吗?”陆江握着方向盘,紧着的手缓缓松开,“怎么会没恨过呢,那么顶帽子戴在头上,谁能不恨呢。”方薇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那盏路灯,有些气要发泄,却胀着找不到出口。这段和她的人生稍微有那么些关联的故事,诛心一般蚕食着她。也将萍水相逢的两个旅人,用一种可笑的方式联系起来。“分手了你还去看她。”这话有些计较了。陆江愣了愣,笑了。“还记得我第一天见你时说的吗?”方薇想起那个夜晚,低沉地“嗯”了一声。一声苦笑,“守着那点过去念念不忘,人性的劣根性都体现出来了。只是……”陆江看向她,目光灼灼,“路再长也有尽头,闷头走下去,能不能走完,只是维度上的问题。”一声惊雷,天空闪亮了几秒。黎城的第一场春雨浩浩汤汤地落了下来。方薇缩了缩身子,自言自语地说:“还是下雨好,什么都冲没了。”陆江发动汽车,打开雨刷。视野在清晰与混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