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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陆江站起身接过,说:“你早点睡。”陆母看了陆江一眼,说:“嗯,你吃了放桌上,我会收。”“知道了。”面是最地道的雪菜rou丝面,蛋煎得两面金黄,筷子一戳流出半凝半固的蛋黄。陆江确实饿了,一碗面顷刻入腹。门吱呀响,陆母推门进来,看见空空的碗,温和地笑了:“饿坏了吧。”陆江伸手摸烟,又停住了,陆母叹口气,说:“有什么事和妈说说看,就算帮不到什么,至少你能舒坦点。”陆江抽出一根烟,夹着却没点。倒是陆母先开口:“曼容的事?”陆江抬眼,很快落下去,“不是。”陆母隐隐呼了口气,继续问:“店里要是生意不好就回来吧,做点什么都行。”陆江淡笑,“妈,没到那种地步,你儿子不至于吃不起饭。”陆母这才笑了,说:“那你倒是和妈说说看,大老远回来一趟,折腾自己做什么。总不会是看上了那个姑娘,又追不到手泄气躲回家吧。”陆江闷声不吭,握着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陆母认真起来,坐到陆江边上,说:“真有姑娘了?”“妈。”陆江叫了一声,过会说:“没影的事,别想了。”陆母又没了笑意,长叹口气说:“算了,算了,你妈我是没福气抱孙子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爱找曼容就找曼容,爱找谁就找谁去吧。”咔哒一声,打火机冒出幽幽的火光。最后,陆江淡淡说:“急不来的。”陆母瞥了他一眼,起身收碗,缓缓说:“刷完牙就早点睡吧,东想西想坏脑子。”陆江翻着手机,没答话。忽然,他抬头问:“爸那方紫檀在吗?”陆母转身关上门,才低声说:“打你爸那块宝贝的主意做什么。”陆江说:“想做点东西。”陆母伸出指头,说:“你呀,从小到大要做什么不到最后什么都不肯说,我知道我问了也是白问。成,我问问你爸,你爸不同意可别转过头埋怨我啊。”陆江笑,说:“谢谢妈。”陆母轻哼,说:“睡吧。”陆江准备走的时候,陆父不在家,说是出门和朋友钓鱼去了。陆母一边将装着小菜的盒子放进袋子里一边没好气地对陆江说:“来了也不知道多待几天,就睡一个晚上还不如不回来,年纪大了就知道瞎折腾。你可不比小年轻体力好,还当自己是十八岁那时候,不让你学摄影就扛着几天不吃不喝的,非把你爸气得心脏病犯了才行。”陆江静静听着,没反驳,也知道没道理反驳。年少不知轻狂,由着性子胡来,也只有到这般年纪才知道平凡可贵。那些少年热血,意气用事的时光再无可回头。又或许只是少了点可执着的事,再或者,是缺了可执着不顾一切的人罢了。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空气湿润缠绵。陆母望着窗外,说:“也不知道你爸带伞了没。”陆江不语,陆母叹口气,将装满小菜的袋子打上结,说:“好了,早点走,再晚天黑了。”陆江接过袋子,“嗯,那……”陆母一拍手,说:“看我这记性,等着。”片刻,她进屋抱出一个箱子,“你不知道你爸的臭脾气,任我怎么说也不给。不过他也就嘴上念叨几句,说到底还是疼你。这么宝贝的檀木他都不舍得雕了,等你说要了转眼又放在桌上,你信不信今天我给了你,回头他回来又准朝我置气。”陆江眉眼淡开来,含着笑意,说:“替我谢谢爸,对了,车里有两瓶好酒,你拿给他。”陆母摇摇头,说:“你们父子俩,真是一个样,你就不能昨天上来的时候就把酒带上来?”陆江笑笑,说:“忘了。”----回到黎城的公寓,陆江就进了工作室。陆江的父亲陆绪树和木头打了一辈子交道,是远近小有名气的雕刻家。陆江的天分很高,从小耳濡目染下也练就了一身雕刻的本事。他取出整块的紫檀木,摸着它细腻的纹理,然后抽出纸开始构图。落笔又将稿纸捏成一团,再落笔又停住。千万种思绪涌上来,陆江手握着笔,竟不知从何处下手。房里灯光昏昏,他靠向椅背,点了根烟。抬头,墙上的照片晦暗不清,陆江却看得入神。等抽完一根烟,陆江重新拿起笔,缓缓开始画线。线条凌厉又粗犷,几经勾勒轮廓跃然纸上。一座悬崖高耸入云,嶙峋峭壁,孤寂又萧瑟。陆江看着,却觉得少了点什么。慢慢,他提笔,片刻一朵蔷薇凌空盛开,傲然独立于悬崖边。圆满了,他想。时间静淌,陆江埋头其中,不觉光阴流逝。客房门忽地被打开,灯光大片透进来。陆江正全神贯注地雕刻着手上的木头,一惊,瞬间刻刀在手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汩汩地流出来。“陆江!”蒋曼容冲上前,伸手捂住陆江受伤的手指,红色很快顺着她白皙的指缝渗出来,“药箱在哪。”陆江却淡淡抽回手,扯过身上穿的白T恤包住伤口,说:“我自己来。”蒋曼容慌张的手顿住,几秒后松开,“我去洗手间,你的手……还是包一下吧。毕竟靠它吃饭。”陆江站起身,关上工作台的灯,身子微偏,挡住桌上的木雕。蒋曼容看着陆江疏离的表情,沉默不语,转身走了出去。陆江跟了出来,却关上了门,像关住心底一个不想被人发现的秘密。蒋曼容回头看他,总觉得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陆江,离自己是那样远。洗完手出来,蒋曼容说:“你换洗手液了。”两人在一起时,蒋曼容喜欢亲自布置属于他俩的一切,某个牌子的洗发水,洗手液,沐浴露。因为只有这样,蒋曼容拥抱他的时候,才感觉陆江是完全属于她的。而现在,一切不是原来那样了。陆江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个蓝色药箱,他没抬头,只是说:“随便选的。”蒋曼容轻笑,将擦手的纸巾丢进纸篓,没接话。过会走上前,拿过陆江手中的棉签,说:“我来吧,你弄不好。”陆江一滞,想起那晚方薇低垂的眉眼,温和又迷离。“不用。”他淡淡拒绝,然后另抽了一根棉签沾上碘酒,在伤口擦了两下,用创可贴包好。蒋曼容染了红色指甲油的指尖捏着细长的棉签,她轻笑一声,将棉签丢在茶几上,说:“陆江,你什么意思。”陆江抬头正视她,目光沉沉,却很平淡,“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曼容,我们已经分手了。”蒋曼容说:“分手?分手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