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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凭空而降,身手还十分厉害,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后退两步,手中兵器舞得呼呼响。均想:这下难办了!武松在江湖上混得最久,眼一扫,便发现不远处的长胡子短胡子,两个人叽叽咕咕的在发号施令。使个眼色,低声叫道:“我去拿下他们!”然而轿子里的小娘子不能不管。几乎没花时间思考,扔下左手刀,将她一把拎出来拢在怀里。足尖一点一跃,字句尚且吐在空中,人已经直扑短胡子王寅而去。身未到,刀光已至,寒气逼人。一杆大砍刀劈头剁来,让他灵活一晃,持刀反手一挑,那使刀的反而跌开两三步去。两根镔铁棍左右袭来,矮身一躲,顺带用刀背挑开缠在身上的一片裙角。潘小园只觉得枪林箭雨劈头盖脸而来,早吓得叫也叫不出声,拼命缩在武松怀里。然而那些致命的一招一式,却近不得她身周一尺,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金钟罩挡了出去。耳中当的一声响,武松的刀迎上王寅手中的铁枪。都不是省油的灯,各自一发力,脚下的青砖地面慢慢裂出缝隙来。但两人却也明显不是势均力敌。王寅双手持枪,运气过猛,满脸通红。对面武松却只出了半个身子。另一只手还揽着个人,用力之际,只见嘴角微微向下抿着,额发间隐约的汗珠。甚至还有工夫开说话:“你们圣女带的人,我们给送来了!王尚书,见一下吧!一句话说得四平八稳。手上和王寅的较力一直没停。最后几个字吐音的时候,那声音才稍微颤一颤。如此一对比,王寅便知对方艺高人胆大,似乎比自己还高上那么一筹;也亲眼见了他对后面的虾兵蟹将一路手下留情,虽然人人给打去了半条命,起码还留了剩下半条,还有力气叫唤呢。王寅心里面便有些含糊。但高手一旦动了刀兵,那便是箭在弦上,身先于心,哪能说停就停。甚至,连像武松那样开口询问那一句,也略显力有不逮。况且对方明显不把他放在眼里,意图不明,此时更不能擅自退却——万一他顺杆子爬,就手给他一刀呢!还是先将他制服为上。大喝一声,用力一刺,却被武松的力气挡住,一杆枪歪一歪,径朝潘小园耳朵边削下去。还没等她叫上一声,武松一个翻身,后背将她牢牢护住,自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闪,那枪尖擦着他后颈掠过,竟连一根头发丝儿也没带下来。等潘小园重新想起来呼吸,战战栗栗睁开眼,只见武松一把刀已经横在王寅脖子上。身边五七人刀枪并举的围着,却再不敢往前戳刺一寸。武松这才轻轻出一口气,转头对上她惊慌失措的面孔,安抚地笑一笑,眼神指指身边的白刃之林,又指指前面那倒霉王尚书,眉毛一挑,微有得色。好像是问她:“刺激不刺激?”她一双腿险些没又软下去,差点就哭给他看。二哥你饶了我成不?以后要炫技,提前说一声!第230章方腊刺激归刺激,但也知道武松把她带过包围圈的目的。方金芝点名要带的正主是她。明教居心险恶,上来就埋伏杀人,而热火朝天忙了一通,她却依旧全须全尾地矗立在润州府衙,无疑是给对方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刮子。要是她此时再能若无其事地甜美一笑,得体的屈一个万福,无疑便是将那耳刮子扇得更响些。可惜眼下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悄悄扶着武松,把自己想象成艺冠华山的侠女,深呼吸,沉稳地跟王寅打了声招呼。“梁山的诚意,先生应已看到了。此中……必是有些误会,不知先生能否给个机会,让……让我们面见方教主,当面解释清楚?”一面说,一面心里暗暗感慨。以她的外行眼睛,以往觉得方金芝武功高强,至少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而眼下,圣女几乎是瞬间就被几位叔叔伯伯控制在了院内,毫无反抗逃脱的可能,可见这些“叔叔伯伯”才是真正的高手。再看看武松压在王寅“王伯伯”脖颈上的那把刀,心里别提多美,方才的恐惧忘了大半。而配合她这句话,武松立刻将刀撤了回来。也算是给王尚书一个面子,不让他在自己人面前太丢脸。以王寅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要是不买账,这满院子白衣教徒应该都看不下去。眼看着手下人倒成一片,鲁智深等三人也跨过一地伤员,齐齐聚拢过来。王寅知道这是“城下之盟”,不答应不行了。跟旁边老吕轻声商量几句,叫过几个没受伤的手下,拿着些架子,说道:“既如此,先把几位朋友请到里面休息。”鲁智深笑道:“这次里面没猫腻吧?”王寅脸色一黑,瞧不起他们!刚想严肃回一句,鲁智深却又呵呵笑了:“没事,有埋伏洒家们也不怕。进去进去!洒家渴了!有酒没?……”方腊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本来就是一张威风凛凛长方国字脸,一双平眉,鼻梁直挺,微有髭须,算不上凶,却有一股天然的威严。但此时国字脸摆着一副臭脾气,额头皱纹纵深,一双眉眼耷拉着,好好一张国字脸,从简体变成了繁体。谁能想到梁山送来的“人质”竟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阿晓得是何处寻来的!手下的人只会执行他的命令,一点也不晓变通。这要真的一哄而上把她剁成rou泥,传出去,以后明教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与梁山争一争倒数第一了。可若真如此推理,倒像是感谢这几个梁山“好汉”混进城来,阻止王寅他们向潘六娘痛下杀手了?——派女人的也是他们,救女人的也是他们,这一出“钓鱼执法”,可把他方腊的一张老脸扇的够响。要是己方真的无毒不丈夫,将这些人通通就地杀死灭口,倒也罢了,方腊自认也不是没有这份魄力;偏偏梁山来的都是百年不遇的硬手。四个人里面,三个能征善战的前军官,剩下一个武松,曾经来江南做客,跟明教一帮高手切磋,拳打脚踢一大片,无人不服。而据那王寅说,武松近来又是进步飞速,故意扔下一柄刀,一只手将“人质”护得牢牢的,仿佛是在炫耀:我用一只手都能打赢你。那些被揍的小头目前来禀报时,无一不气急败坏,求教主给这些莽汉一点颜色看看。但方腊毕竟智谋见识高人一筹,知道对方的行径不像是来寻衅寻仇的:整个府衙里虽然一片哀嚎,却意外的一个人没死,这份诚意,明显是冲着对话来的。况且方金芝听到这个消息,阿爸的面还没见到,已经跟他闹上了脾气,只托人甩过去两个字:道歉!方腊自然不会自降身份,跟几个梁山糙汉鞠躬道歉——再说,就算要道歉,那也得是梁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