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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芾直愣愣的看着。此刻,才明白霍晅当初说的,这万丈光,专为诛邪,是何意。她想做的事情,果真没有做不成的。年幼时,能凭着一腔热血,自创万丈光。如今,也能固守对曾经的朋友的承诺,一个人布下这样的大阵。血浪不断的撞击着万丈光,都被雷光和剑气阻隔在玉阶之下。阵符终于全都篆刻在玉阶之上,一个个蕴满灵气的符文如流水一般轻盈,却又杀气腾腾。霍晅收了灵气,沉沉的提起剑,剑光无声,可却又叫人真切的听见一声咆哮。剑光过后,躁动的血池彻底的安静下来,甚至比数年前,还要宁和了许多。不落天出口,峡谷如一线。秦芾亲送莫均游出来:“当真要走?”莫均游道:“说走,自然不舍。我在此间百年,这些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秦芾:“你打算去何处?”莫均游思虑良久:“也无去处。也俱是去处。莫家是不必去了,待日后,再回不落天吧。这世上,也唯有此处,能再将我束缚。”秦芾回到秋光淡,一脚踹开了正殿大门。血池虽然镇压下去,但秋光淡依旧炎热,如烈火烹鼎。夏绯已在火热之中,跪了数个时辰。第章府仙夏绯挺直了脊梁,双颊被热浪蒸的酡红,但神色自若,没有一丝颓然之色。秦芾蹲下,坐在她面前的玉阶上,和她四目相对。夏绯先避开了。秦芾道:“秦家这一代,你天赋最高了。不,应当说,从此以后,便是你天赋最高了。小十九,已经没了。”夏绯刚要开口,就觉热浪逼人,咽喉都几乎要被热气灼伤,可声音沙哑,语气却一点不变。她平平道:“府仙错了,我姓夏。”秦芾颔首:“不错。之前你姓夏,今后你也姓夏。可从今日起,你就是不落天秦氏的人。管你爱姓什么,但不落天和秦氏,你都逃不开了。”夏绯跪的端正,黑亮的眼睛瞪圆了,直直的看向秦芾:“府仙罚我跪在此处数个时辰,就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夏绯锋芒毕露,秦芾只是懒洋洋的一掀眼皮:“这不是你求来的吗?”她伸手一指,透过脚下的琉璃玉阶,底下的血雾清晰可见,但血池已经完全被封印,看不出半点了。“你看,当日血池沸腾,我打开你脚下的白玉石,透过琉璃玉阶,亲眼看见那孩子的魂魄,眨眼之间,就被血池吞没。夏绯,你告诉我,她是怎么知道,血池的事情?又是怎么知道……她可以封印血池?”夏绯语气硬邦邦的:“府仙说的什么,我全不知。何况,府仙所说的秦家、不落天,哪怕是您自以为尊崇的府仙之位,我也毫不稀罕!”“何必嘴硬?”秦芾道。“你或许当真不稀罕秦氏,也不稀罕不落天,当然,也更不稀罕做什么府仙。可要是能做了府仙,让以往都针对你的人,刮目相看,也未尝不可。你母亲给你取名,不生,却偏偏还要让你冠了你父亲的姓。她总是这样,行为荒诞,莽莽撞撞,从来没有一刻清醒。”夏绯挺立的脊梁,终于晃了晃。“从小我就知道,人心实在复杂。”她这糊涂的生母,疼过她,把她护在怀里哄过亲过,也发过狠,用手腕粗的木棍抽打过。“她送我回来时,秋光淡恰是最炎热的一天。您也让她在秋光淡跪了小半日。她连一刻都不愿意回想起自己糊涂的一生,可一跪在这里,就不由的回想。最后她闹起来,拿秦氏家规逼着你收留我。你还没开口,她就一股脑跳下了蜉蝣台,扎进了血池里。”秦芾震惊的看向夏绯。夏绯目光冰冷,却不受控制的流下眼泪:“自然,她跳下去,连一点浪花都激不起来。”秦芾慢慢道:“那天,你病了,我喂你吃了药,你应当睡熟了。”夏绯悠悠的叹了口气:“是很困,很难受,可我不敢睡。她还没睡呢,我要是敢自己睡的这么安逸,她要么扯着我的头发拽起来,要么用发簪狠狠的扎我。可,有时候,她对我也是很好很好的。”秦芾心念骤转,已起了杀心,咄咄发问:“所以,你逼死小十九,就是为了报复我?”她但凡敢说是,秦芾下手必不容情。夏绯看她,盈盈目光中,暗含孺慕:“她跳下蜉蝣台,你自然就收下了我。当然,我知道,她不这么做,你也会收容我。毕竟是秦氏血脉,你那时候,满脑子都是秦氏,也不会忍心,让我这样一个有妖修血脉的孩子四处流亡。毕竟,呵,若不落天再不收容我,我不知会流落到哪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这么大。”夏绯接着道:“当时秋光淡里夕阳坠落,你叫人带我过来,是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嫌弃,就当我是个小麻烦。最后,你看着火烧一样的晚霞,随口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夏绯。然后,就叫人带我下去了。我走的时候,听见你小声说,绯颊粉面,天真烂漫。”自此后,秦芾性子越来越差,脾气越来越坏,再没叫过夏绯这名字,总是夏不生夏不生的叫。可夏绯却牢牢的记得,她说过的,天真烂漫这四个字。这之后,秦芾借口让夏绯陪着秦碧游前往空镜墟修行,彻底把夏绯甩出了不落天。从始至终,秦芾也没有教过夏绯,修习不落天的功法。“你自然厌恶我,但也给我许多许多的温柔。立身之所,不落天的庇佑,还有一条……秦家子弟都没有的坦荡光明的大道。”秦芾悠悠的叹了口气。夏绯道:“是我辜负了姑姥姥。我偷学了秦家的功法,昨日我回来,便觉得心血翻涌,十分不对劲。后来,我和秦紫凌在蜉蝣台,打开了秘阁,找到了秦家族谱。我还记得母亲跳下去时,血雾突然凝合,族谱之上,又有秦家祖辈,是如何利用血池中烛龙的心头血顿悟了灵犀箓,再加上族谱之上语焉不详的封印之法。我和秦紫凌都不傻,看过数百年那些早逝的先辈,也就明白了。”秦芾微微启唇,却说不出话来。这么要紧的东西,当然不会放在秦氏子弟都能进的蜉蝣台,秘阁的阵法也不会这么容易打开。之所以这么容易,是因为,这些东西,当“迫不得已”时,这些东西,就是要让小十九看见的。她最疼爱小十九,不过因为这孩子自小血脉天赋最强,迟早有一日,会被她活生生逼下血池。不到这一刻,都不敢想,她的心有多肮脏。夏绯也不再说了。秦芾曾给过她温柔,不拆穿,不说破,不诘问,也是她给秦芾的、最后的温软。秦芾幽幽的道:“你终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