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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面上点亮的表情,一个分明视死如归,一个一直战战兢兢。他听槿桐提起过阿梧。那时方家被抄家,她就同阿梧失散了。方家的家仆尽数被充作了官奴,阿梧也在其中。朝中犯事的官奴每年不知有多少,送去的地方七零八落,即便官衙造了册子登记,也很少有人知晓送去何处的。后来在怀洲城,他也替她四处打听过阿梧的下落,只是到最后也没有寻到阿梧的消息。他时常听槿桐说起,阿梧是个心细,又有些木讷的姑娘。虽然遇事自己也怕,却总是大义凛然站在前面维护她。譬如当下,沈逸辰低眉笑了笑,果然如出一辙。阿梧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也是幼时起就陪在身边的玩伴。若不是方家突然剧变,阿梧其实已经订了亲,次年就要出嫁了,还是嫁给京中精石坊的伙计,阿叶。槿桐一直很喜欢阿叶。后来也时常说起阿叶踏实能干,又忠厚老实,搭阿梧这样的姑娘最好。两人都是勤勤恳恳的人,日后小日子肯定过得丰衣足食,若是再生个小胖子,肯定是和和美美的一家。她是想阿梧了。后来他入京的,让郭钊去打听精石坊的伙计阿叶。郭钊回来说,听人说阿叶的未婚妻过世好些年了,阿叶很难过,一直没有再娶。倒是个重情义的男子。这一世,方家还没有被抄,阿梧也没有发配为官奴。他要替槿桐给他二人求个美满结局。再等他们再生一儿半女,日后便能同小宝一道作玩伴。他一面想,一面生火,嘴角不由自主浮起笑意。……不多时,面前的柴火升起了小火苗。他才转头看她:“鞋子拿过来烤一烤,干了再穿。”许是一直在回忆起往事,他的语气柔和而随意,就像往常在府中同她日常说话一般,好似平常得很。方槿桐愣了愣。只是他口中没有出格的话,也没有逾越的意思,又真的在洞口里升起了柴火,让她烤鞋子。方槿桐将信将疑得看了看他,顶了顶,还是把鞋子递了出去。阿梧接过来,摆在火堆前烤着。方槿桐先前衣裳就湿了,即便换了身新的,身上还是冷得很。沈逸辰的这堆火苗升起来,仿佛一下子从衣裳里一直暖到了心底,还透着一股子懒洋洋的舒缓之气。方槿桐搓了搓手,让暖意徜徉在心口。然后身子微微前倾,坐得靠近火堆了些。又伸出手,在火前烤了烤,更觉暖和了许多。阿梧看着一侧那些没有用完的柴火,里面正好有多余的树枝在,可以做个架子支起来,阿梧道:“三小姐,把这身湿的衣裳也烤一烤吧。”方槿桐也觉得好,便微微点了点头。一侧的沈逸辰已经让开,往洞口那边去。“喂,你去哪里?”方槿桐大声唤他。沈逸辰回头,道:“寻些水,你渴不渴?”方槿桐咬了咬唇,先前还不觉得,眼下倒真是有些渴了。沈逸辰便笑了笑,不再管她,径直出了洞口。方槿桐赶紧张嘴:“那个……会不会有狮子老虎什么的……”她总听二哥这般说。这里是树林,又人迹罕至,沈逸辰若是走了就只有她和阿梧在,她心中胡思乱想,若是来了虎豹豺狼怎么办?会将她和阿梧吃得骨头都不剩的!片刻,声音自洞口外传来:“有蛇。”方槿桐吓得一哆嗦,她坐得离火堆近,险些烧着衣裳。幸好阿梧眼疾手快。但衣裳虽说没有烧着,方槿桐却吓得脸色都变了。洞口哪会有蛇,沈逸辰是忽然来了兴致,骗她逗乐。她却还是信了。她从小就最怕蛇,他早前就知晓。有人一直说这种没有腿,却跑得很快,明明肚子很小,却能吞得下整整一头牛的生物实在太过逆天。她很怕蛇,怕得超过狮子和老虎。她第一次跳到他怀中,就是去封地巡视时,路过了一片野郊。野郊里忽然窜出一条黑色的,吐着鲜红色信子的蛇来。她当即吓得面色铁青。后来即便郭钊将那只蛇弄走,她也一直后怕得很。脚下都是软的,还是他一路将她抱回的马车。她搂着他的脖颈,一动不动,他的鼻尖全是她发间的馨香。……沈逸辰忽然想,他许是应当去哪里弄条蛇来救急。又想起她才落水,已经狼狈不堪,眼下才将好些,再经不起这样的吓唬和折腾。沈逸辰微微抿了抿唇,他是很想念和槿桐的朝夕相处。如同方才那样,他生火,她看他,偶尔口中蹦出简单的三言两语,他都不甚欢喜。上巳节了。他顺着洞口望去,南边的天空满满都是纸鸢。*****洞口内,阿梧支好了一个简易的架子。架子上搭着曲水流觞那里弄湿的衣裳。都是用沈逸辰先前抱回来,又没有烧掉的木材做的。湿衣裳搭在上面刚刚好。阿梧有一双巧手,秀外慧中,方槿桐看了都喜欢不已。日后阿梧嫁的人家,一定也会很喜欢她。“阿梧,还要多久。”方槿桐托着腮问。今日是上巳节,洛容远和方槿玉肯定都在满山遍野得寻她。先前是沈逸辰特意留了心思,佯装往南走,而后才绕道来了北边。她是见着方槿玉在那头好奇得伸着头看过来的,眼下,洛容远和方槿玉应当都在南边寻她。她衣裳湿透了,连鞋子都滴得出水来,她才不要他们看到她这幅狼狈模样。阿梧摸了摸衣裳:“这个容易干,风吹着,火烤着,要不了多久。“然后又伸手垫了垫鞋子里,蛾眉微微蹙了蹙。怕是还需要些时候呢!阿梧应道:“三小姐,得小半个时辰了。”毕竟一双鞋子都湿透了。方槿桐吁了一口气,蜷着双膝坐着,手托腮放在膝盖上,思量着一会儿要如何对洛容远和方槿桐说,还有……这个在上巳节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来的沈逸辰……思及此处,洞口处传来脚步声。方槿桐下意识往后,等见到是打水回来的沈逸辰,脸色才好看了些。没有杯盏,水是用水囊接的。她隔空喝了两口,顿觉舒服了许多,先前弄得心里一直紧张,之道这两口水下肚才觉真是口渴极了。方槿桐看了看这水囊,问道:“上巳节,你带水囊做什么?”她不好意思说谢,又不好凭空还他,就寻了一句水囊问,倒也算自然。沈逸辰接过,应道:“行军打仗,随身带习惯了。”怀安侯一门镇守西南,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