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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窗外,天刚有些亮。尤道漓笑了下,当下御剑出鞘,翩若惊鸿地跃出窗外,摆了一下画中的姿势。晨风拂动间,长发凌空的尤道漓竟美得有几分惊心动魄,甚至不似凡人,直看得秦畴夜神思恍惚。把画作交于青云长老之后,尤道漓先说服秦畴夜独自补眠去,自己则随两个孝女去到明月洲上的一户民宅中,探看老娘的病情。她在路上说得很明白了,自己并不是女仙,只是在世外修道的人。她医术一般般,但会尽力而为。左右一查,发现竟也是仙药惹的祸。这姐妹二人遇上自己,也算找对了人。她又用传音术吵醒了左寥夕,讨教一番后,遵照左寥夕的方法助那大婶将周身之气流转一番,打通了因仙药而凝滞的血脉,并教给姐妹二人一套手法,说明必须坚持用那手法给老娘按摩一月以上,才能抵消仙药的副作用。“这还算是最轻的了。”尤道漓摇头叹道,“以后除非实在有大病,否则千万莫再轻信道士卖的仙药。有些药性太强,连我也受不住。”肤色较深的meimei回道:“道士jiejie,你究竟是在哪儿学的道?我也想学!”“你不会武功,居然敢把自己挂在阳台外,这份勇气贫道很敬佩,不过……”尤道漓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这个女娃身上灵气亦重,说不定还真是块修道的材料,便说,“可以可以,修道要趁早,你若真有此志,早些入蜀,寻一个叫‘玉浮’的门派,那就是我的来处啦。”meimei面露难色,问:“能不能就跟着你学呢?我还得照顾娘亲,不能去蜀中求仙。”尤道漓听她这么说,突然觉得有些惭愧,心想自己不但抛下父母在山中修道十余年,连难得有回乡探亲的机会,都竟然改了主意打算去京城,外加还与男子私定终身,真乃不孝之至!不过好在父母感情甚笃,可以互相陪伴,膝下另有一女孝敬,多少算点安慰。“我……那个,我也没法呆在江陵。”尤道漓一拍脑门,取过桌上的纸笔,奋笔疾书起来。大约忙活了半个时辰,才将的第一册默写完毕。她将这入门道书交到meimei手中,让她不妨自学自学,然后才辞别了这户人家。回观路上,她想到那对姐妹似乎是早就没了父亲。大婶丧夫,稚女丧父,只得相依为命。如今女儿长大了,若嫁了人,家里便只剩老母亲一个人孤孤单单,实在可怜。若不嫁人,又是耽误了青春年华,十分可惜。当真是两难啊。其实儿女本是家中过客,真正相伴到老的本该是夫妻……唉!秦畴夜会娶自己为妻吗?她对此毫无把握,心想若是二人未婚而先做了什么,结果珠胎暗结,秦畴夜又不娶她过门,那她对得起自己的小孩吗?——千万不能让孩子幼年无父!尤道漓这样想着。第29章梨花白刚过庐州,国门未至,秦畴夜就接到了圣旨——新皇册封他为太子!这不是莫名其妙吗?赵纶明明有儿子,干什么以侄儿为嗣?尤道漓察言观色,觉得秦畴夜似乎并没有为他那“皇爷爷”的去世感到多么悲伤,也未因太子之衔的从天而降而高兴。也许他习惯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尤道漓假设他是难过的。当然了,她也很关心,这太子的册命,秦畴夜到底是受还是不受。关于这件事,秦畴夜半个字都没跟她提起,她也不敢主动问。这让尤道漓觉得,其实他二人之间的距离还很遥远。她当然不希望秦畴夜做太子,原因很简单。如果秦畴夜只是个无足轻重的郡王,那他娶个平民为妻或许还有可能。若是秦畴夜入主东宫,那太子妃必然是名臣豪族之女。自己别说是做独一无二的正妻了,肯定连侧妃的头衔也捞不着啊。历来的平民皇后,都是嫁于开国君主,或是皇家专权独大的朝代。如今世事纷纭,王室衰微,皇位的继承人必得以婚姻的手段笼络江东豪贵,哪可能随性而行地娶什么女道士做后宫之主?想到这里,尤道漓又感到头皮发麻——别说世人不会允许她成为一国之母,就算面前毫无阻力,她也不想在宫城中与那三千佳丽争风吃醋、生不如死地过一辈子。所以,她觉得,秦畴夜身登大宝之时,大约就该是自己与他分道扬镳之日。如果他舍不得,自己便趁有空时进宫探望探望他好了。楚北游骑马探路,田在宥在帘子外驾车,秦畴夜与尤道漓则坐于帘内。他已换上样式华贵的郡王服,尤道漓也是俗装打扮。她觉得自己像个丫鬟,正静静呆在闭目养神的主子身边。马车粼粼向前,两边喧声渐闹。金陵的深秋风大得很,有时大到与人说话都得提高嗓门才能使对方听清。撩开车窗的布帘向外看去,但见道路两侧整整齐齐地种植着楸树。那树干苍劲挺拔,高达数丈,似已有百年历史。枝头树叶还未凋尽,满目黄绿交杂。越靠近王城,尤道漓越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地盘了,说话做事都小心了起来。进到城门中后,马车又停了停,突然,车帘猛地先开,钻进来一个黑色人影。“漆则阳!”尤道漓叫了一声。她知道漆则阳是秦畴夜的人,所以没有特别惊讶,但是漆则阳看到她很惊讶。他先俯身在秦畴夜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待秦畴夜面色了然地听完消息之后,才拿剑鞘敲了一下尤道漓的脑壳,问:“你来做什么?”“观光。”尤道漓的回答简洁明了。漆则阳:“如今正是大丧之时,哪有什么光可观?早些去别处玩!”尤道漓不明白漆则阳为何要赶自己走,跺了下脚道:“哎,你吃火药啦?我、我是随殿下来的……”漆则阳转眸看向秦畴夜,秦畴夜这才一把将尤道漓搂入怀中,笑对漆则阳道:“没事,我看着她。”见到这一幕,漆则阳才确定了芳心易主这件事。他皱起眉头,用一种复杂的神色望了尤道漓一脸,没说什么好话,便转身下了车去。“奇怪奇怪……”尤道漓禁不住自言自语。秦畴夜:“什么怪?”尤道漓若有所思道:“漆则阳啊,嗯……他好像不太高兴。他从前对人挺好啊,今天怎么……”秦畴夜语气冷冷地打断道:“他高兴与否,与你何干?”“我、我我……”尤道漓有些语无伦次,“我只是觉得奇怪……我好奇!”“你的好奇心得收敛几分。”秦畴夜扳过尤道漓的下巴,好像想盖上印章一般用力吻了她的双唇,道,“你是我的女人,不能对其他男子好奇。”尤道漓虽然挨了训,但心情还不错。她乐观地想道:你说我是你的女人,那你也是我的男人!你既知道男女之情不能分享,肯定也能理解我会吃三宫六院的醋。既然如此,要“白头到老”,亦必然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