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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芸笔直站着,没有动作,也没有言语。齐氏在后面看着,渐渐起了急。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神色间满是怅惘:“常姑娘,家母的病实在诡异,不管如何,也多谢姑娘的……”“不。”常芸冷然开口,打断了她,“这病,我可以治。”此言一出,如巨石跌落湖面,溅起万千浪花。齐氏瞪大了眼睛,急急地来到常芸面前:“姑娘此话当真?”常芸双目灼灼:“自然当真。”罗家亲眷无不大惊。“可是,姑娘……”齐氏从震惊中缓过来,渐渐有了疑惑,“先前也有一些巫女为家母开身,可现出的黑雾跟这一次并没有任何不同。不知姑娘怎么能够断定病因,又如何能够治病呢?”众人一愣。诚如齐氏所说,先前请来的红带大巫,个个都将那黑雾逼了出来,却在看到那毫无形状的黑雾之后无奈摇头,只道无法断病。同样的过程,这年轻女子却有了不同的结果,这让他们心中的喜悦转眼即逝。常芸摇头:“如果夫人信我,就让我来医治。过三日,我定会给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齐氏渐渐眯起了眼睛。她心中仍有怀疑,也有一些顾虑,但是这少女的神色太过笃定,让她不由地捏紧了自己笼在长袖下的双手。“我自然是信姑娘的。”良久,她柔柔一笑,开口说道。常芸深深看她一眼,也笑了起来:“恰好我也懂一些医理医术,这次用药无需夫人帮忙,我自己来便可。”第一百四十八章老不死的齐氏错愣片刻,才下定决心一般地点了头。“这次,便麻烦姑娘了……”她低头,光洁的脖颈有着优美的曲线。秋深看在眼里,却是有了疑惑。她毕竟是巫女出身,自然明白巫医救人不在于医治而在于断病这个道理。就算常芸专习医术,也不应当如此贸然地将开药治病也揽了下来。如此包揽,便是将责任和风险都一并加重了。这几日的相处,让她对了常芸有了一些模糊的了解。她不认为常芸没有想到这层的隐患,但她却想不通常芸此举到底为何。这般想着,她看向常芸的眼神里就夹了一丝忧虑。齐氏没有再多问,而是指了一个老妇给常芸,让她协助常芸做炼药的准备。常芸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很快就吩咐这老妇寻人、找药、熬药,原本幽静的宰相府渐渐就热闹了起来。但这热闹多的是忐忑,而不是欢欣。三日刚过,常芸就端着自己亲手熬制的药汤,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老妇人的卧房。等到她走到了床前,才有人好似如梦方醒一般,颤抖着嘴唇说道:“这……这真的能行吗?”这少女虽是夫人请来,但到底就只是个区区的蓝带巫女。眼下真的要让老夫人服药,他们这才紧张了起来。齐氏摇头,声音有些冷淡:“我说过信常姑娘,便一定是信的。”常芸看了齐氏一眼,笑了起来。“多谢夫人。”说完,她朝着旁边立着的秋深使了一个眼色。秋深立马会意,过来将老夫人扶起,常芸微跨上前,手里略施灵力,老夫人深紫的嘴唇便微张开来,将勺里的汤药喝了下去。“这药我午后和晚上还会来喂一次,如果顺利,明日一早老夫人便会有所好转。”她语调平静地再嘱咐了几句,便在众人惊诧的眸光里,推门离去。*天还没黑,宰相府里就渐渐有了流言。流言说,那个十五年纪的年轻巫医不过是喂了老夫人三次药,老夫人便像枯木逢春一般,呼吸不再微弱,面色也红润了起来。所有人都从先前的担忧,变成了隐隐的期待。他们在期待明日一早,老夫人是否会像那巫医所说,真的好转醒来。是夜。常芸从老夫人的房中回来,有些疲累地坐在椅上,以手撑头,淡淡地看着桌上一本倒扣的医书。这医书是她离开云水乡前日,咏兰巫女赠予她的。她还记得那天的咏兰巫女极其的沉默,只说了一句“好好收下”,便转身离去。这医书没有名字,没有署名,有的只是张张泛黄的纸,写着前人呕心沥血的结晶。也正是这本医书,让她治病开方的医术与日俱增。可这明明能够悬壶济世的救人之术,却让她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累……“吱嘎——”门轻响,打断了她的遐思。“姑娘,”秋深走了进来,对她微微点头,“事情妥了。”“辛苦你了。”常芸低声说道。秋深愣了愣。她三十年纪,是一名黄带巫女,自幼拜在余家门下,已有多年。无论是阅历还是其他,她无疑都能算得上是这少女的前辈。可是……她最近总是觉得,她在这少女的面前被无形地压制了。而最让她惊讶的是,她对于这样的压制,却没有任何的不悦。奇怪的到底是自己,还是这个女子?她苦想不通。常芸见她呆站着,声音柔和起来:“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看戏呢……”秋深了然地笑了起来:“好的。姑娘也早些休息。”说完,她最后看了常芸一眼,推门离去。门外,一轮明月,散出白惨惨的冷光,笼罩万物大地。在这月光之下,有人悄悄地来到了老夫人的卧房。来人一袭黑衣,脸上也蒙上了淡淡的黑纱,唯有一双鬼祟的眼睛露在外面,在黢黑的夜里流转发光。他巧妙地绕过守夜的老妇,动作轻盈得如同在水面上掠过的鸬鹚,一个飞身,便顺利地进得了卧房。卧房清冷,空气里有淡淡的药香味道。远远的,他便瞧见在雕栏木榻上安然躺着一个老人,这便是当今宰相之母,他此行的目的所在。呵,这老不死的。他无声地笑了起来,狠决的光芒从他的眼里慑出,和着黑夜,让他四遭的空气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