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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她便能放下所有防备,檄械而降,臣服于他,给予他满满的爱与关怀。“如玉,等大哥的七七祭过了,给我生个孩子吧。”如玉笑着重重点头:“好!”她早起冒着风雪起烧了一回香,又兼在侧室中着了凉,窝在被窝里流泪鼻塞,不停打着寒颤又发起了烧。张君坐在床前看书,握着如玉烫乎乎的手,她只问过那一句,也知道隔墙有耳便再不谈此事。烧的眯糊了,她便说起呓语来,一会儿喊着安实一会儿喊着二妮,呢喃细语,仿佛仍还生活在陈家村。在庆阳府大雪中站了一夜,她扛了过来,这一回却结结实实病了两个月。张君名为病人,实则侍疾,等如玉总算熬过去,他的脸色果真如大病初愈。到元宵节这一天,张君经瑞王府和东宫两方派来的太医诊过,断定他大难中拣了一条命,虽还身子虚弱,但至少是性命无忧可以走动了。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两人闷头闷脑的好日子总算过完。在张君养病的这三个月中,永国府终于过完了世子丧去的悲痛之期。再大的悲伤,也总会有尽头,一个正月过的并不喜庆,但至少不再悲苦。那个如玉从未谋过面的,永国府年青一代的顶梁柱,传说有潘安之貌,绝世英才的世子爷张震,也不知如今藏身何处,总之永国一府,总算艰难蜕掉一层壳,而又平稳渡过了。张君仍还是一袭如玉替他纳成的青布棉衫,为了能像个病人的样子,如玉特意给他罩了件出风毛的鹤氅,非得叫他柱根拐,戴顶皮帽,几番叫张君扔远了。今日仍还有雪,出门满院萧瑟,几月不出门,恍如隔世一般。一进内院门便听得静心斋中的热闹,大家都在逗着周昭新生的女儿小囡囡。小丫头已不是才出娘胎那红红的样子,脸儿玉白,两道眉显得有些英气,眼睛圆圆一点红唇,三个月的小婴儿,乖巧又惹人爱,只得一眼便能叫人的心都化了。区氏也有了五个月的身孕,每见一回就胖一回,如今胖的不成个形样,在炕床上坐着。因囡囡恰生在他父亲的丧日,这孩子未洗三未满月,今儿是特地替她过百岁了。小小的孩子要服父丧,百岁也不能热热闹闹的过,除了周昭娘家母亲,贺氏也从隔壁府过来了,颇为意外的是,那一回差点叫张君和赵钰打架时稍带打死的姜大家也在,还带着姜璃珠,一屋子妇人花团锦簇。如锦居然也放了肚子在旁伺候,显然自那夜在侧室中一谈之后,张登对如锦也起了防备,将她放到了区氏屋子里。公公身边一妻二妾,如今倒很能和平共处。周昭抱着小囡囡,坐在地上一只搭着绒垫的圈椅上,见如玉和张君进来,竟还难得给了个笑脸。张君给祖母贺氏和区氏等人行了个大礼,站起来往后一退,恰好在周昭身边。周昭抱着小囡囡,摇着她的手儿笑道:“乖囡囡,叫声二叔,瞧瞧你二叔在看你了。”她话音才落,如玉微微屈膝,一个镶金缀玉的金镶圈便轻轻搭到了这孩子的胸前。她道:“二叔母也在了,瞧瞧我好不好?”小孩子丹漆似的眸子转过来,盯着如玉,一声悦耳的哼伴着笑,如玉便伸手去逗她的小下巴。周昭背转了孩子道:“大人的手脏,囡囡刚刚才发过烧,不能逗的。”如玉又站起来,便听区氏笑呵呵说道:“昨天才听他爹说,宫里三番五次下了旨意,我们钦泽从翰林学士一个五品学士,登升为翰林学士承旨了,虽说翰林学士总共只有三个人,可他也管着其他两个,如今年纪青青,也是个三品重臣了。”如玉心说怪道区氏眉眼这么好看,承爵的大儿子战死疆场,皇帝大约也是出于补偿心理,又给张君升官儿了。按长幼来论,永国府的爵位,要落到张君身上了。姜大家被如玉那样打了一回,坐实了跟赵钰二人合谋害她的罪,但因为那件事情瞒了下来,如今竟然又大模大样的跑到永国府来了,此时仍还眉眼清溜溜贼似的盯着她,姜璃珠站在身侧,活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没有周燕冲在前面,她又拉来个姜大家,也不知所图为何,别人家的男人,真就有那么好吗?张君不过站得一站,转身便要走。区氏问道:“如何不多坐坐?如玉往厨房给香晚搭把手,钦泽坐着陪我说说闲话儿。”“母亲!”张君出口已是不胜其烦的语气:“明日就要入宫,我得去跟爹商量商量如何应对,难道您觉得陪您聊天更重要?”当着一众人的面,区氏面子上有些下不来,怀孕坐在火炕上气性更大,立马就变了脸色。贺氏挥手道:“那里有比差职更重要的事,快去,这里我陪你娘说闲话儿。”区氏仍还没完:“今儿又不必上朝,中午记得过来陪你祖母吃顿饭,这总是你该做的。”张君两条眉紧抽着,眼看如玉走了,立即提脚跟上。*出了院子,如玉见张君仍还跟着自己,问道:“你不是要往你爹院里去么?”张君将那件鹤氅脱了扔给如玉:“我得出府去见个人,又得辛苦你自己顶着。”如玉心说你还知道我辛苦?白了他一眼,独自往大厨房走去。张君欲走,又放心不下,转身一跃,自一棵松树旁的围槛上一点,跃上慎德堂外院的青瓦墙,一路踩了落雪森森,便见她在竹外轩门口将他的鹤氅扔给了院里一个婆子,转过身过了夕回廊,再往右手拐,要往府东墙边的大厨房而去。她无论何时,仿佛都是笑嘻嘻的,乐呵呵的,可如此一个人走着,一脸说不出落寞还是委屈的神情,所谓受了气的小媳妇儿,大约就是如此。在陈家村有陈贡逼着,虎哥娘贼眼盯着,她一天无论干活还是做杂务,总是笑笑呵呵。他永远忘不了她埋头在篱笆架下埋葫芦种子时,唇角所含的笑意,和那欢欢喜喜的小曲儿。乡里那朵娇艳艳的刺玫花儿,他因为喜欢,才将她移到了自己的花圃中,可是在他这怪石狰狞的花圃之中,她显然过的并不开心。比赵钰的蛮力掠夺更可怕的,是赵荡那满怀着温柔与虔诚的诱惑。他的刺玫花儿,他还有一生的时间,来给她搏一个比公主更尊贵的头衔,他可以在床上带她上云端,他还有的是时间,保护她不被赵荡诱走。可他唯独不知该如何解释小时候那些荒唐事儿,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他对于周昭的感情。今天在静心斋,他也看到了周昭对于如玉的冷淡,她讪讪而笑,十分难堪。自大哥死后,张君统共去看过两回周昭,两回,周昭皆是面如冰霜的冷漠。今天当着如玉的面,她却又是笑的春风和沐。她与如玉不同,无论冷淡还是亲热,皆叫张君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