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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争标图》呢。”官家失笑道:“你啊,还有那个孟二都不是个好的。说吧,这次你想要什么?”赵栩朗声道:“儿臣若能立功归来,斗胆想求爹爹赐一道圣旨,能让臣自己选燕王妃!”官家怔了一霎,顺手就拍了儿子一巴掌,奇道:“方才说到选秀的事,你明明推托自己年纪还小,要过几年再说。怎么一眨眼忽然又讨起赐婚圣旨来了?你是皇子,岂能任性而为?燕王妃肯定得要娘娘和皇后替你选,还得宗室和礼部来定才行。你这是看中谁了?莫非这个小娘子是平民出身?这出身又有什么关系,做不得你燕王妃,做个侍妾总可以,哪需要请旨?”赵栩顺势起身,脸越发红了,耳朵根都发烫:“爹爹!儿臣求旨,只是想请爹爹允许儿臣以燕王妃虚位以待而已。儿臣情有独钟,决不能委屈了她,更不能勉强于她。”情有独钟?决不能委屈了她,更不能勉强于她?官家看了看儿子脸似红霞,正是少年怀春,满腹憧憬的时候。赵栩满怀期望地看着官家:“儿臣有了您的旨意,才好谢过明年选秀时娘娘和圣人的好意,免得她们在儿臣身上费心劳神。”熙宁帝转开眼神,福宁殿里也布置着诸多喜庆之物,琉璃灯敞亮,烛火摇曳不定。忽地金水门外瑶华宫里的种种苦寒暗黑渗进他心中。他慢慢地转过身,步履沉重地走回御座。他对那个人,何尝不是情有独钟?从少年开始,几十年,心里也只有她一个人。可是他依然委屈了她,依然勉强了她,依然害苦了她,害死了她。他对她所有的好,都变成了她的罪。他没法子,就算是重来,他能做什么?如今这情有独钟又落到六郎身上,他身为一国之君,难道要看着六郎重蹈自己的覆辙?官家看了一眼赵栩,垂目取过赵浅予送来的金碗,揭开盖子,早已没了热气。六只馅儿不同颜色的馄饨,胖嘟嘟地睡着,跟花儿似的。他小的时候,那个人也总是会做上十几种不同颜色的馄饨。给他的,为着避嫌,总是搁在银碗里头。那时候他等不及想长大。熙宁帝抬起眼,不置可否地道:“你啊,还是这个性子,爱胡闹,是要好好磨练磨练。这件事爹爹心里有数了,搁在我这里。我会再同相公们商量看看。到底是你去还是你五哥去,最后还是听二府的。你可不许跟娘娘和圣人胡说。要不然休想爹爹帮你一句。”赵栩大喜,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看着赵栩翩然如仙的背影,熙宁帝舀起一只虾仁馅的馄饨,放入口中。冷了以后有些腥味,有些难受,他却还是吃了下去。这才想起来,忘记问赵栩看中的是哪家的小娘子了。算了,拖一拖,他未必还会这么上心。六郎他还不懂,等着等着,人会变的。君生我未生。造化弄人。谁能万事都如愿?他将来若要坐这个位子,早点明白该舍弃什么,只能舍弃什么,必须舍弃什么,未必不是好事。***杜氏带着六娘九娘回到翠微堂,拜见了老夫人,禀报了给相国寺敬供的香油香烛数字,将方丈开光后的一串菩提子数珠呈给老夫人。吕氏嘴上啧啧称赞,心里却算着今年孟府的敬供,抵得上前五年加在一起的总数了。程氏带着四娘七娘坐在一边,含笑不语。梁老夫人细细看了看手里的一百零八颗数珠,上面还雕着罗汉像,不由喊了声阿弥陀佛,感叹道:“可有替我好好谢过大师?”杜氏笑道:“谢过了。”六娘和九娘把陈元初苏昉说的阮玉郎身死一事也禀报了。堂上众人都一惊。四娘骤然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这个“舅舅”终于死了么?她看着九娘平静的神情,又看向老夫人。梁老夫人抚摩着手中的数珠,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再多的算计,最后也还是误送了性命。人死灯灭,以后总算太平了。”九娘轻声道:“青玉堂那边?”老夫人摇摇头:“过几天皇榜就该告示了。该知道的总归会知道的。”四娘觉得跟做梦似的。自从阮玉郎出现后,她的日子就变成了一团糟。学堂不能去了,姐妹间疏离了,被陈太初羞辱,被禁足,姨娘现在还被关在西小院里,爹爹养了外室,家里又多了个弟弟。整个下半年,三房就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几天不出事,人人都提心吊胆觉得不正常。以后就太平了吗?她和九娘七娘六娘还回得去以前吗?她看向九娘,九娘却看着老夫人。她看向七娘,七娘却冷笑着转开眼。冬至夜,团圆饭。广知堂里烛火通明,炭火烧得屋里暖暖的。孙辈的小郎君们在偏房挤作一堆打趣即将成亲的孟彦弼。孟在三兄弟陪着老太爷在正堂上喝茶,说着明年孟氏族学里有多少人要参加礼部试。孟老太爷把二房要参试的四郎孟彦翰叫了过来,问了一些话,又问起孟建:“今日早上宗祠祭祖,你也听见了。十一郎既然已经记在了程氏名下,以后就是你三房的顶梁柱,你可得好好花些心思教导才是。族里的几位先生早上也都夸了他吧?”孟建笑道:“是,儿子记住了。还要多谢二哥,给十一郎取了彦树这个名,开封府的户籍文书节前就办好了。学里的先生们也说十一郎明年应该能考入甲班。他的书读得好,以后能像大郎那样顺顺当当进国子监,考入太学,我也就放心了。”孟老太爷叹了口气:“你们几个的儿子,从文从武你们自己说了算。这孙辈里头,九个小郎,只有彦弼还随了我。唉。”孟建尴尬地轻声提醒父亲:“十个。十个小郎。”孟老太爷抬了抬眼皮:“啊,你那外头接回来的十三郎,听说不会说话?”“会说会说。”孟建赶紧解释:“只是前些时吓到了,又换了个地方,有些怕生。是个聪明孩子来着。九娘也是三四岁才开口的,七岁就进了乙班呢。”孟老太爷呵呵了两声,自己的儿子自己心里有数,老三这辈子和聪明这两个字就没缘分。他转头问孟存:“老二你前几天被留在宫里锁院了三天写赦书,这次常赦都有些什么大事?”孟存起身笑道:“二府几位相公这次列了六十多项条目,都是国计民生的事,以两浙路的安抚为主。不过蔡佑这次倒被常赦了。”“早晚的事。”孟老太爷点了点头,一双总有些浑浊的老眼忽地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