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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对侍从道:“把府里带来的酒呈上来,我今日要与堂兄好好喝一杯!”如此称呼,当是家宴。楚惊澜看着玉盏逐渐被酒液灌满,黑眸也如那淡黄色的觳纹般漾开了层层暖意,略一抬手,修长的指节就捏住了盏沿。“十年陈酿都端出来了,你想让我醉死在这?”楚峥河大笑:“醉也不错啊,一醉解千愁。”“从前可以,现在不行。”楚惊澜握着玉盏一饮而尽,随后看向夜怀央,唇边溢出淡笑,竟如这浓酒般温润而醇厚,教她一时看迷了眼。“啧啧,有了家室到底是不同了,罢了罢了,点到即止,省得说我这个地头蛇为难你们。”楚峥河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模样甚是好笑,好像楚惊澜有多不上道似的,见状,夜怀央忍不住捂唇轻笑。“从前只闻郡王风流潇洒,没想到还如此幽默。”闻言,楚惊澜眸心轻轻一跳,似有微妙的情绪从中闪过,然而很快就因楚峥河夸张的表情动作而敛去。“那当然,要不怎么惹得王都万千少女都争着抢着要嫁给我?”此话一出,边上的侍从皆是满脸忍笑之色,夜怀央也假装正经地点头:“那是,郡王一定不胜其扰,要不怎么躲到燕州来了呢……”楚峥河剑眉一耸,还没说话外头就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一时之间风帘翠幕都被撩向了半空中,雅间里的人纷纷走到了圆形的露台上,香风弥漫,环佩叮当,他凝目朝下望去,原来是灯影戏开场了。一座宽大木房,半扇透亮白纱,刀雕彩绘的小人儿逐个上场,舞刀剑,耍花腔,铿锵咿呀,绕梁不绝。夜怀央隔着窗户看着,不知不觉就放下了碗箸,看了一会儿犹觉得不过瘾,楚惊澜便牵着她来到了露台上,孰料这一露面却撞上了半个熟人——冯书颜等人就站在他们的正对面。紧随在后的楚峥河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疑惑道:“认识?”“上楼的时候碰见过。”夜怀央淡淡地答了声,旋即把目光移回了灯影戏上,灵动的小人儿跳得越来越欢,说念打唱不绝于耳。今天的戏是著名的乌江决战。夜怀央本来是不喜欢看这种悲情戏的,可这戏班子的确有些本事,硬是将一出悲壮的自刎戏演得声势恢宏,浩气凛然,让人为项羽的英雄气概而心折,到最后他在乌江边死去时,在座不少姑娘都红了眼睛,包括对面的冯书颜。“项羽当真是盖世英雄,若我是虞姬,也愿随他自刎乌江!”她毫不掩饰面上的倾慕之色,甚至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眼楚惊澜,边上那几位少爷心中的醋坛子咣地一声碎了,其中有个人一时没捋顺气儿,故意唱起了反调。“颜妹此言差矣,项羽再厉害又如何?成王败寇,他终究是输在了刘邦手上,就好比深受先帝宠爱的澜王,文韬武略,占尽先机,可那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落荒而逃!”旁边几人纷纷点头称是。楚峥河面色陡沉,正要唤来侍卫要把他们都轰出去,旁边忽然传来了冷笑声。“当年燕州大旱,本地粮商手握陈米漫天要价,澜王不远千里调粮而来,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如今倒好,你们这张本该乞食的嘴竟开始编排起他来了!有道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此话果真不假!”“你——”那名男子被讽刺得面色青白,瞪圆了双目狠狠望向说话之人,却不料对面突然响起了掌声。“说得好!”楚峥河慨然抚掌,方才的惊怒犹如一场被暴雨洗尽,痛快得难以言喻,他深深地看了夜怀央一眼,怎么也没料到她竟会对数年前的事如数家珍,言辞亦句句尖锐,滴水不漏,刺得对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当真是妙极了!孱弱如凤雏,此刻却展开翅膀挡在楚惊澜面前,化羽为刃,凌厉毕现。他好像隐约明白她哪点儿好了。“来人,把这帮碎嘴之徒给小王押下去!不打满一百棍不许从衙门放出来!”楚峥河一声令下,四周顿时响起了甲胄和兵器的摩擦声,几十名王府亲卫将对面楼层团团围住,像提耗子似地把那几名男子从中提了出来,然后押着他们往楼下而去,前后统共用了不到一刻钟,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而幸免于难的冯书颜更是脸色煞白。整座流月城中敢以小王自称的只有一个人,而他正是澜王嫡亲的堂弟,他们这回算是撞到枪口上了。刹那之间所有人都跪下行礼,只知无意冒犯了荣郡王,却不知那段话里的正主就站在他们的眼前,而他神色冷淡,未见半点不悦,只是微微垂下星眸看向怀中的女子,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戏看完了,回家么?”“回吧。”女子满脸无所谓,似乎完全没把这等阵势放在眼里,还踮起脚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别人没听清,楚峥河却是听清了。她说,等下背我。楚惊澜竟也点头了。作者有话要说: 1,今天作者过生日,要出去浪,所以明天022才发放福利2,请大家尽早观看,也请高抬贵手,毕竟福利不容易,如有问题,我只好换成小剧场了。3,下一章的名字叫老司机教央宝做人。☆、第56章缠绵说是要他背,真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夜怀央到底没能抹开脸,楚惊澜也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只好笑地睨了她一眼,然后就揽着她上了马车。翠幕掀起又落,车厢内早就备好了火炉,温暖如春。夜怀央习惯性地爬上楚惊澜的腿坐好,听着嗒嗒的马蹄声,思绪逐渐飘到了远方,许久之后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再过几天就要回王都了?”楚惊澜淡然颔首。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纵然他无所谓,她总是要回家跟亲人团圆的,燕州离王都甚远,再不启程怕是要来不及了。只是夜怀央担心的好像并不是这个,她拢着娥眉沉思了片刻,又问:“那我们走冀南路回王都好不好?”“怎么?”“灵儿爱吃冀州的云线糕,来之前就缠了我好久,我若是不给她带回去,怕是要闹不休。”夜怀央轻笑着,就像在聊家常一般,只是眼神有点闪烁,楚惊澜静静地盯了她半晌,随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柔荑,拇指缓慢地摩挲了一阵,沾到了意料之中的潮湿。“你一说谎,手心就出汗。”夜怀央没出声,算是默认了,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