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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正在调理身体准备孕育孩儿,沾不得酒。”楚惊澜眼中疏冷骤散,继而闪过一缕极浅的悦色,快得让人捕捉不及。他知道她跟人横起来一向不分时间地点,却不知这等八字没一撇的事她也能张口就来,还义正辞严得很,硬是噎得人面色发青又动怒不得,实在让他叹为观止。话说回来,她之所以会这么横,想必也是看出来邓天贯对她动了心思吧。在场的人心里都揣着明白,邓林氏就显得更加悲惨了,一面要忍受丈夫公然觊觎□□,一面还要受夜怀央这个“侍妾”的气,差点当场发作,恰在此时楚惊澜悠悠开口了。“内人素来骄纵,让夫人见笑了。”邓林氏气息稍平,嘴角扯出一抹浅笑,“王爷切莫折煞妾身了,孕育子嗣可是头等大事,自当以此为重,是妾身唐突了,如夫人莫怪。”夜怀央勾了勾唇,笑容甚是淡渺,看似浑不在意,实则不屑与她多扯,素手一扬,楚惊澜面前的汤碗就被挪到了她面前,她小口小口地品尝着,容色优雅,意态曼妙,完全把周围的人都当成了空气。邓林氏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放肆,简直太放肆了!这女人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妾,不为楚惊澜布菜便罢了,还敢用他的碗喝汤,何止是骄纵?根本就是胆大包天!偏偏楚惊澜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刚才还那般维护她,照这个情形看来,恐怕在澜王府里宠妾灭妻的戏码已上演无数次了!邓天贯眯着眼睛观察了半晌,隐约明白了什么,却对夜怀央更加好奇了,她就像那幽深而迷人的丛林等着他去探索,去占为己有,可惜理智尚存,不断地提醒着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与楚惊澜闹翻,于是他收起荡漾不止的心神,悄然转移了话题。“良宵美景,饮不饮酒都是一样共赏,只可惜裴大人生病不能前来,实在有些遗憾,不知他病情如何?可有大碍?”夜怀央本是垂着长睫,听到这话眸光骤然一凛,丝丝凌厉几乎破影而出,尔后便听到楚惊澜淡然一笑。“什么生病,不过是那天去查盐铁账目的时候与胡大人起了冲突,怕今夜赴宴撞到了尴尬所以才托病不来的,还望岐阳王莫要怪罪于他,裴卿为人哪里都好,就是脸皮薄了些。”“原来是这样。”邓天贯也笑了笑,狭目溢出一缕精光,“裴大人也不必太过介怀,毕竟大家是初次合作,难免会有摩擦,一切还是要以完成圣上的旨意为先,不如明日让裴大人上衙门一趟,臣去做个和事佬,让他和胡大人解开心结便是。”“好,本王会让人转告他。”楚惊澜应得痛快,夜怀央却听得绷紧了心弦——裴元舒明明还没回来,难不成明天变出个人去衙门?她在桌台下悄悄抓住了楚惊澜的手,却被他反手一握,还来不及感受他的温度,窗外礼花爆响,在空中喷涌出大朵花瓣和璀璨金珠,只听见邓林氏惊喜地叫道:“夫君,这烟花可真漂亮!”“特地叫他们准备的。”邓天贯微微扬唇,旋即转过头对楚惊澜说,“王爷,这里视线阻蔽,不如到外面去看吧?”楚惊澜点头应允,随后便带着夜怀央登上了甲板。月影横斜,银光乍泄,波光粼粼的湖水轻拍着船身,声音却被缕缕不绝的轰响所盖过,错落交叠的船舷旁楚惊澜揽着夜怀央静静驻足仰望,眼眸深处不断被各种颜色的烟花染亮,一片绚丽多姿。大好光景,却不知从哪儿冒出个莽撞货,船也不知道怎么开的,扭头就撞了上来,游舫猛然一趄,夜怀央失去平衡朝湖里跌去,楚惊澜眼疾手快地将她纳入怀中,左手紧扣住栏杆止住了跌势,待船身平稳下来之后才垂眸察看她的情况,谁知她脸色一片煞白。“撞到了?”他急声问道。她勉强摇了摇头,低声吐出两个字:“没事。”脸色如此难看,手心还在往外渗汗,哪里像没事的样子?楚惊澜不悦地抿起了薄唇,本以为她的臭毛病又出来作怪,脑海中忽然电光一闪,迷雾尽散。他怎么忘了她畏水的事?楚惊澜当下也不再多说,直接让邓天贯靠岸停船,然后以夜怀央不适为由牵着她回到了自家的马车上,帘子刚刚放下她就倒向了车壁,长睫低垂,呼吸轻促,他长臂一伸,把那具绵软的娇躯挪到了怀里,并冷声命令辞渊驾车回府。路上他只问了她一句话:“先前怎么不说?”她沉默,缩在他肩窝里当乌龟。到住所之后,他还没来得及跟她算账,唐擎风首先迎了上来,低沉的声音中含着压抑不住的喜悦:“爷,裴大人回来了。”五十裴元舒虽然在私底下是个呆子,可办起正事来绝对不会犯糊涂,而且他聪明又正直,是个非常能干的臣子,这一点夜怀央非常清楚。可她就是没弄明白,楚桑淮为什么会派这样一个人来监视楚惊澜,而楚惊澜也真就放心把生死攸关之事交给他去做,是不是中间有什么事情她不知道?思及此,她手中的笔不自觉地停下了,那张薄薄的信笺被晚风掀了掀,墨迹很快就干透了,她也懒得再添字,索性卷起来塞进了深褐色的竹筒里。“月牙,把这个绑在信鸽上,一会儿就寄走吧。”月牙一边封盖绑绳一边问道:“小姐,皇后娘娘让您监视王爷,您还真准备老老实实地向她汇报情况啊?”夜怀央微微拢起眉头,显出几丝无奈和厌恶,“如今一切未定,当然要先稳住她,你没身在局中自然不晓得其中厉害……放心吧,我下笔自有分寸。”“说的倒也是,您在这种事上素来稳重,是奴婢多虑了,奴婢这就去把信寄了,您快些歇息吧,刚才不是还不舒服么?”夜怀央摆了摆手让她出去了,自己却靠在椅背上没动。不知道他们两个谈完没有?长夜漫漫,更鼓已过三响,四周院落一片寂然,而书房里还亮着朦胧的光,裴元舒披霜戴雪地赶回来,匆匆喝了口热茶便开始向楚惊澜汇报情况。“王爷,一切如您所料,常欣并非因为野心才投靠岐阳王,而是对朝廷待她的不公耿耿于怀,当微臣拿出那封嘉奖信时她就动摇了,所以后来微臣稍加逼问她便全部坦白了。”楚惊澜听后示意他坐下,接着手又放回了茶盖上,慢条斯理地旋了一圈又一圈,随后才徐徐出声:“本王知道裴卿是有情有义之人,让你在故人面前演这一出戏确实难为你了,但你没有让本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