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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坐的绿林人尚未来得及议论,喊的那人已被掐住了脖子。柳鹄抓了此人拎进茶铺,丢在地上问道:“可有人认得他么?”掌柜廖守平忙说:“我不认得。”柳鹄道:“此人必是徐启派来做内应的细作,回头请苏大人好生审问。”廖守平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轻轻点头。那人挣扎喊道:“我如何是细作?不过寻常百姓罢了。”茶铺中亦有人询问。廖守平乃道:“方才西城门放了个信号烟花,可有人看见?”众人茫然四顾。他遂解释一番。方才那个信号烟花乃西城门守兵所放,为土匪聚集城外之意,土匪攻城另有一种信号烟花。此人却喊“土匪来了”。廖守平道,“若是百姓,如何认得那烟花是何意?不是内应岂知土匪这个点儿聚集?”柳鹄在旁抱着胳膊道:“这铺子里多有绿林客人。专门朝此处大喊大叫,分明有心哄绿林人出去闹事、替徐启背黑锅。”那人哑然。有个绿林人兴冲冲站起:“土匪已来了么?我出去瞧瞧!”“不许。”柳鹄道。那人立起眉来:“凭什么?”“凭你出不去。”那人撂下茶碗往外跑,让柳鹄迎上一脚踢倒。那人喊道:“他是翅子窑鹰爪孙!一起上!”廖守平不慌不忙道:“在我铺子里打架,损坏桌椅物件都需照价赔偿。”话音刚落,有人拔出刀来照着他劈头就是一刀。廖守平双手举起跟前的八仙桌将其架住,翻手一扣,硬生生将此人砸在桌面底下,钢刀“当啷”落地,桌上的茶壶茶碗也摔了一地。满座皆惊。有人赞道:“掌柜的好力气!”八仙桌已四脚朝天,廖守平一脚踩在桌板背面,那人隔着桌子喊了声“哎呦”。廖守平道:“茶壶茶碗的钱算你的。”那人忙说:“算我的算我的!掌柜的饶我起来!”廖守平松了脚,口里道:“莫要出去瞧什么热闹,安生吃会子茶,免得招惹惹不起的人。再说,那位大人既来了,你们也出不去。”乃抬目瞧了柳鹄一眼。另一个汉子捏了捏拳头:“遇高人岂可交臂而过之。”慢慢走近柳鹄。众人皆屏气凝神的等着看热闹。耳听“扑通”一声,许多人尚未看清楚出了何事,汉子已倒在地上了。众人遂一片喧哗。廖守平忙说:“各位既想同这位大人比划比划,不如将桌椅都挪去边上,你们在当中打。”众人笑道:“掌柜的好生小气!”廖守平也笑道:“不是我小气。这些东西都好端端的,工匠做出来也不容易,白眉赤眼的何苦来弄坏了?我这些茶壶茶碗都不便宜。”遂领人七手八脚挪开桌椅。再有好事者想撺掇人出去看土匪已撺掇不动了,大伙儿排着队轮流同柳鹄交手,跟打擂台似的。城中还有些多住绿林人之客栈,皆让杨家子弟看住,或打或劝或吓唬,没几个当街闹事的。并有许多衙役上街敲锣喊话。百姓听说来犯的是徐宏之子,先想到了反贼而非土匪。又听说其人已死,虽也惊吓不已,内里倒是瞧热闹的念头多了些。这会子土匪已攻城了。幸而真明的耳朵比旁人好使,老远听见响动,命人大喊“有土匪——”吓得城门外摆摊的拉马车的撒腿就往城门里跑。有个孩子跑得慢,让石头拌了一跤,趴在地上哇哇大哭。下一秒只觉身子腾空而起,扭头一看,有个老头儿抓住了自己后颈衣领子飞一般跑进城门。城门外涌出许多穿黄褐绿碎花衣裳的男人来,满口喊“快些进城去”,帮着众人撤回城内,他们自己最后进来。杨国泰本坐在城门内吃茶,乃撂下茶盏一声令下,城门徐徐关闭。城门外那条大路上,群匪如蝗虫般密密麻麻涌了过来。当先有三匹马,两个伏身快跑,一个边跑边摘弓搭箭,望着城门楼上一个人影便举了起来。便听“砰”的一响,箭尤未射出,此人胸口已穿了一个窟窿,翻身跌落马下。旋即一阵枪响,土匪阵中倒下十几个,领头的那两个也在其中。奈何土匪人数太多,尸首眨眼被踩在脚下。杨国泰顶着钢盔立在城门楼上,分派兵士们射箭、砸石头。方才有人赶着上几家油坊包下了全店的油,已运了些到城门左近来,燃起大锅煮油备用。有哨兵举千里镜张望,远远的见几个长袖道士踩着众土匪的头如刮风般跑了过来。真明道:“这几个留给贫道。”杨国泰道:“能以火.枪毙了他们最好,火.枪若打不中您老再上。”有个特种兵道:“他们这速度,我能预估移动位置开枪。”杨国泰点头:“你们先。”另一个笑道:“这么快的移动靶还没打过,实战比演习有趣。”先头那个喊道:“同志们!高速移动靶即将进入射程,每人每次限一发子弹,看谁打中。”有个喊道:“几个?”“五个。顺序从南到北,报数!”遂听楼上兵士“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的轮流报了五个数,领头的下令:“第一轮准备。”兵士们纷纷举枪瞄准。过了会子,数声枪响,眨眼间倒下两个道士。其余三个跑得更快了。领头的又喊:“第二轮准备。”这回只倒下一个。“第三轮准备。”第三轮也倒了一个。最后那个老道士躲过了第四轮枪击跑到城门下,纵身跃起,四肢贴上城门如壁虎一般,闪转腾挪避开箭矢和石头。众人眼睁睁看着他跑到城墙顶上大喊一声,纵身翻过城门。早有十把火.枪瞄准了他落地的轨道。此人身在半空,无处可着力故此没法子闪躲,硬生生捱了数枚子弹。双脚刚刚着地,便看见眼前立了个身穿灰衣的老道士真明。真明望着他打了个稽首:“青阳道兄。”这叫青阳的道士也打了个稽首:“真明道兄。”真明道:“不想道兄通匪。”青阳面色狰狞:“成王败寇,手底下见真章!”真明瞧了眼他满身的窟窿,长叹一声:“也罢。”乃抖了抖袍袖,“道兄先请。”真明武艺高强,青阳又受了枪伤,并不敢轻敌。一面拉开架势,心中想着如何出手。可叹还没想好前头三招,额头上已开了个血洞——这不是绿林比武。真明摇摇头,撤身回到城门楼上。杨国泰见老道士面色如常,随口道:“您老没不痛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