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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写着:朕之第九子磐,忠勇仁义,孝悌无双,朕极想念。特命镇守皇陵陪伴于朕。又看另一块,后头都一样,前头变成了“朕之第三子硠”。都盖着玉玺,显见是两封圣旨了。贾敘道:“先帝的第九子便是燕王司徒磐,第三子乃太上皇司徒硠。老三平庸些,让他继位自己能多当几年大权在握的太上皇;老九聪慧难干,继位可成能主。先帝命甄得仁先生做下此物之时,还没想好江山究竟给老三还是老九。”乃指着那两块圣旨道,“先帝一死,不论谁坐了那把椅子,头一件事就是把这个取出来,毁掉一块,拿着另一块把对方送来孝慈县守皇陵。”柳二叹道:“委实是件大功劳。”贾敘道:“此物若是你祖父做的,也难怪先帝不敢留你们甄家性命。”茴香冷笑道:“难怪贾先生说,司徒家的江山就是毁在了先帝手上。”柳二道:“天下已分,谁也不能把燕王或太上皇送来守陵,这两封圣旨已没用了。也不知查找此物的是谁。”贾敘看了看茴香:“依你看,该如何处置?”茴香想了想,露出笑意来:“盒子开着盖儿放回石兔里头,石兔放回水底下去。”“圣旨呢?”茴香冷冷的道:“烧了。”贾敘与柳二互视一眼,面色踌躇。半晌,柳二道:“甄姑娘的主意极好。既没用,不若烧了。”贾敘犹豫不决:“终究是先帝圣旨,烧了好生可惜。”“先帝已死多年,他的圣旨不管用了。”茴香忽心下痛快,声音都大了些,“留着还恐惹是非。”柳二劝道:“大人,还是毁了吧。”贾敘道:“留着钓鱼也好,还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呢。”柳二道:“左不过燕王的人太上皇的别家王爷的人,或是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想以此物进上得功劳的人。咱们拿着无用。”乃看了看茴香。茴香道:“柳大人说的是。此物无用,烧了吧。”贾敘仍旧舍不得。柳二道:“大人留了这个预备做什么呢?”贾敘答不上来。柳二又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贾敘又迟疑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一咬牙一跺脚:“罢了!横竖无用,烧了就烧了!”柳二与茴香原来是站着等的,他迟疑的功夫太久,二人便寻了两块石头坐下;闻言登时都站了起来。柳二从怀中掏出岭南火柴:“大人,这块儿有风,不好烧。”指了指不远处一株大枫树,“去那儿烧。”贾敘点点头,将两块圣旨交给茴香,叹道:“你全家因此而死,你来烧吧。当是替家人报仇。”茴香眼中涌出泪意来,右手接过圣旨,狠狠的捏着。柳二将火柴交给她。茴香一步步缓缓走到大枫树底下,想起自己这二十余年之坎坷,满门被害之惶恐悲愤,泪珠子便滚了下来。乃背着风向蹲下,以身子挡住风,将两块圣旨丢在地下,轻轻取出火柴划燃,又捻起一块圣旨来。绸缎就火,立时烧着。茴香极擅烧东西,手指头随着火苗动几下,两块可搅乱社稷的圣旨渐渐化作灰烬。呆了半晌,她站起来掸了掸衣襟,侧身走了两步。风没了遮挡,轻轻扬起缎子的灰烬,吹散了。茴香怔怔的看着那堆灰淡去,取帕子拭泪,转身走回贾敘那头。贾敘拍了拍她的肩膀,抬头示意柳二。柳二依茴香所言把那老樟木盒子开着塞回石兔里头,又将两截石兔合在一处。又是“咔嗒”一声,石兔依然是那个石兔。柳二右手托着石兔转身下水,眨眼没入湖中。贾敘轻声问道:“你在那盒子里头还看见什么没有。”茴香道:“外头包的那块黄缎角上以黄丝绣了两个字,一僧。”贾敘点头道:“我猜此物最初曾藏在一僧大师处,后来才转来这里。”茴香问道:“一僧大师是何人?”贾敘粗略说起了一僧的来历。说到一半时柳二便上来了,贾敘朝他点点头接着说。末了叹道:“那老和尚也是个倒霉的。”茴香听罢立时道:“听起来,这个一僧大师与先帝,倒有几分燕王与太上皇的意思。皆是帮着兄弟得下江山,末了还遭兄弟猜忌。”贾敘眼神一亮,拍手道:“潜意识!”茴香诧然。贾敘解释道,“潜意思就是人心里隐约在想着、自己却并未察觉的念头。我方才一直在琢磨,若先帝有过让燕王继位的心思,为何不在驾崩前废了太上皇改立燕王?太上皇本是先帝九子中最平庸无能的一个,燕王强出去他数倍。先帝拿老三当管事用个十几年,末了改立有本事的老九为新君岂不是更好?哪个皇帝不想江山永固的?方才听了你的话,忽然想着,说不得这个便是先帝的潜意思。燕王犹如一僧大师,太上皇犹如他自己。纵然本事低些,他总还是盼着类似他自己的太上皇得好处。”茴香听罢连连点头:“保不齐就是这个缘故。”乃嗤笑道,“日日将皇帝说成真龙天子,皇帝也全都是小人罢了。”贾敘听了哈哈大笑。柳二身上还是湿的,便将衣裳拿在手里;三人朝山坳外头爬去。半道上,贾敘悄悄问柳二:“记住了?”柳二道:“记住了。”“告诉小七。”正文第559章贾敘等人看似波澜起伏、实则顺顺当当的毁掉了两封先帝留下的圣旨后,柳二只说去打点子野味,飞身跃上树梢便没了影子。转头撞见柳小七在老树底下攀着老藤荡秋千做耍,柳二道:“头一个,天满;第二个,天巧……”将茴香方才以长针点动老樟木盒子的顺序说了一遍。柳小七听罢复述了一遍,柳二点头:“就是这样。”柳小七问道:“那甄姑娘的事我不大清楚,不是自己人么?”“算半个自己人。”柳二想了想道,“要紧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柳小七抿了下嘴角,随手甩出去一支飞镖,打死不远处一只懵懂的兔子,闪身而去。柳二拔下镖擦净血迹,放进自己的镖囊,拎起兔子回去找贾敘他们。贾敘正与茴香说些锦衣卫里头的规矩,柳二不敢打扰,生起火来烤兔子。闻着兔rou香,想起方才那只石头兔子,茴香心中暗自痛快。三人吃罢烤兔rou又吃了些干粮,便赶着回去。茴香脚程慢且不擅走山路,柳二便背起她走,天黑前赶到山下,借宿在他们寄养马匹的寺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