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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作了个揖:“晚生惭愧。”乃坐下来问道,“您老不是应该很忙么?怎么有空来?”戴宪道:“下官想问问那个丫鬟是怎么回事。”贾琮微微一笑,从怀内取出块牌子来递给他。戴宪接过来一瞧,大惊:上头刻着“锦衣卫”三个字。贾琮道:“我还有圣旨,等把这个茴香教导好了再给你看。”戴宪心中忐忑,半晌才问:“贾先生究竟是谁的人。”贾琮眨了眨眼:“管他谁的人。横竖天高皇帝远,福建和台湾是连着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又举起一只手来在头顶比划了一下。戴宪顿时明白过来了:一手遮天。这厮只怕是连燕王带小圣人一并哄了。贾琮望着他微笑,伸出两个手指头转着那锦衣卫的腰牌在石桌上磨圈儿,“既然是……”他下巴朝北方挑了挑,“两家合伙,”又敲了敲腰牌,“总得在你身边放个人不是?不然,”他使了个眼色,“怎么能安心呢?”戴宪看了看他,忍俊不禁仰天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贾琮只含笑看着他,亲手替他筛了盅茶。好容易戴宪止了笑,拿起茶来饮了一口,又撂下盅子大笑,茶泼了一桌子,指着贾琮说不出话来。贾琮摇摇头,替他新筛了盅茶,并给自己也满上;乃举起茶盅子。戴宪也举起了自己的。二人碰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一言不发。又慢慢吃了会子茶贾琮才说:“我本来还愁没有合适的人选,尊夫人就送了这个茴香来。对了,你们福州办事好慢。我昨儿就打发给她办户籍去,何时能办下来?”戴宪道:“这个容易,拿我的帖子办去。”乃捋着胡须问道,“却不知锦衣卫给她多大的官当?”贾琮道:“不知道,还得给京中送信问去。管他多大呢,横竖甄先生是你幕僚。”半晌,戴宪向贾琮伸出了个大拇指:“贾先生这个人挑得真真是好!”贾琮含笑道:“晚生不敢居功,这位甄特使乃是尊夫人调理出来的。”戴宪犹如让笑虫钻了心似的,又拍案大笑。正文第554章话说贾琮对戴宪说要收茴香做锦衣卫、明目张胆搁在他身边。古时候为官之人胆儿再大,对什么天家、大内、锦衣卫之类的词儿难免生理性恐惧,戴宪便没来由的对贾琮生出“一起分过赃”的同道感来。贾琮思忖片刻,开口道:“戴大人也知道,我与红骨记是有瓜葛的,联手多年了。”戴宪早清楚台湾府和红骨记牵扯不清,又当了多年官商,略一思忖便点头道:“贾先生多年以来不吝奔波,谏言各家王爷买火器出兵海外。红骨记本来只是个小铺子,这会子纵说他们为天下第一商也不为过。全仗贾先生之功也。”贾琮饮了口茶微笑道:“太平洋深海有种小丑鱼,宿于海葵丛中,可替海葵赶走以海葵为食的别种鱼,而海葵亦可替小丑鱼遮掩拦阻天敌。是为共生。”乃抬目看着戴宪,“犹如共生之物,官与商联手,便可天下无敌。我四处撺掇王爷们打仗,红骨记生意做大,王爷们得了地盘战利品,将士们得了功劳,我得了名声和红骨记的红利,老百姓得了去外洋开荒开矿当财主的机会。这个就便是多赢——各家都赢。一个直径三寸大的盘子,纵然装满了一盘子点心,一个人吃了也未必饱;直径三千寸的盘子装满点心,一屋子人吃都绰绰有余。将盘子做大,大家分的都多,各取所需才好。戴大人,我知道您是有志向有本事的,最担心的就是你想独吞整个福建的生意。”戴宪含笑摇了摇头:“贾先生低估下官了,下官再大的胃口也知道一家之力有限。王子腾大人强似下官多矣,下官只以王大人为楷模。”贾琮笑抚掌:“王叔父委实为官商楷模。当年我都没想到这老头如此清醒,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清清楚楚。”乃话音一转,“戴大人也必然清楚,福建早先之实力,纵然不说强过广东,至少也是强过广西的。如今呢?”戴宪立时道:“不及两广多矣。”“戴大人可曾想过输在哪里。”戴宪举起茶盅子一饮而尽,叹道:“王大人在两广之策太高明了。”“福建为何不学了来?”戴宪苦笑:“他胆儿太大,我们黄大人不敢。”贾琮微笑道:“黄文纲大人乃一老儒,委实有许多受擎制之处。我瞧着,戴大人比他老人家开明得多。”戴宪举目看了看贾琮,想了会子,问道:“贾先生,下官看台湾府多年以来委实不曾有吞并别处之念,仿佛不合常理。”贾琮道:“‘吞并’二字显见指的是我朝疆域内之征战?那得多伤人口。”戴宪恍然大悟:“是了!贾先生素来推崇征战外洋。”贾琮慨然道:“台湾府人口太少,能保证谁都动不了我们便可以了。扩张之事有什么可急的?世界太大,有了火.枪火炮海船上哪儿去都方便,唯独不能内战。我朝每个子民都是珍贵的。”戴宪连连点头:“贾先生的意思,下官明白了。”贾琮抬头望了望天空,道:“当年戴大人黄大人等诸位在承天府做客的时候,我与各位说了许久的社会发展规律,那些书籍台湾府的书局子里也有。我知道大人们也许有些会置之不理,但没想到居然几乎没有谁听进去了;唯有戴大人仿佛听进去了一些。”戴宪默然。贾琮也不言语,二人足足静了半炷香的功夫,戴宪苦笑道:“看着极有道理。终归我等俱是打小念圣贤书过来的,难以全信。”“这就是习惯!”贾琮叹道,“明明觉得有道理,还是不肯真的动手去尝试新东西。”乃哂笑了一下,“故此武将出身还是好些,看王子腾多爽利。”戴宪又苦笑:“王大人在两广所行之策我们也琢磨过。”贾琮挑眉:“然后?”“可知他极信任你们台湾府的那些书。”戴宪道,“只是福建这么大,我一人推不动。”贾琮微笑道:“戴大人过谦了,没有什么是官府推不动的。大不了,在税字上动一动。你看王子腾的税,是不是看着轻、实则多?最早他给做火柴肥皂的工厂减税减到几乎没有,弄得别国的火柴肥皂厂都开不下去了,这两个市场已全是岭南货。他又拿着大笔税钱修路建学校,看似大笔大笔的花了出去,只换得了不值钱的民心。道路修好了,货运的价钱便降低,极利于广货北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