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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极寻常的碳墨。他使这么好的纸,怎么墨选的平平?”曹先生道:“大约纸是他自己预备的,笔墨乃是随意寻人借用的。”王仵作冷笑道:“曹先生这是打心眼里盼着信上所言是真。可万一是假呢?”曹先生苦笑道:“秦王那两千士卒已回来了,我还不知道究竟,横竖打了败仗。万一这信是假的,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王仵作冷冷的道:“倘若是假的,令甥姬先生必已将咱们的底细悉数兜给贾琮了。依着此子杀人不眨眼的性子,你我都该逃命去才是。”曹先生默然片刻道:“倘若是咱们想多了呢?”王仵作只淡然瞧了他半日,下逐客令。曹先生讪讪离去。直至晚上,曹先生方得了追兵兵败详细经过,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那过来告诉他的同僚苦笑道:“秦王也吓了一身的冷汗,静得大师已让他打入死囚牢了。”曹先生不禁有几分慌神:“莫非他真的会法术?”那同僚道:“那个兵士委实过了他设下的白绫便死。再说,他纵不会法术,也有可以飞天的法器。曹先生,你只想想,他的法器在天上飞着,旁人伤不着他、他却杀得了旁人。他若打仗,有胜无败。他纵然当真想自立……”此人压低了声音道,“旁人怕也拦不住。”曹先生急的跌足道:“难道就没有法子了么!”那同僚本是来寻他要法子的,闻言怔了片刻,苦笑了几下,道:“如今先想法子救静得大师出来才是。”曹先生心道:若是那小子招供了,逃跑才是正经,哪有闲工夫去救和尚?又一想,倘若那小子当真什么真话也没说呢?他老子娘媳妇都在我手里捏着。他若不挂念家里,一走百了便好,何须再来此一信?思前想后的,便乱了心念。同僚再提醒一声:“曹先生,先救静得大师。”曹先生赶忙收敛心神,想了想道:“既然贾琮是道家的,救他也不难。自古以来佛道纷争多少回了?秦王疑心静得别有用心,他但凡不是别国细作便好脱身。只说贾琮是个有来历的高道,他恐怕此人下界兴道贬佛便好。除去了贾琮便是去了道家一颗要紧的棋子。”那同僚听罢一想:“避重就轻,保不齐也是个法子。”曹先生道:“咱们眼下的人手砸牢反狱怕是艰难,只能想这些法子了。”同僚轻叹一声。合着秦王临时要追贾琮便是受了曹先生他们一个同伙的撺掇。那人是个高僧,当日匆忙去见秦王,只说贾琮此来替王爷招了大难。秦王素来信他,一时让他说迷糊了,便打发人去追。其实追兵走了不到半日他忽然明白过来——有些荒唐。可兵马已经走了!眼下折损了将领又丢了颜面,怒不可遏。正文第541章秦王派两千兵马追击二十余人而败归,气得将眼前能砸的都砸了。他素来是个爱颜面的,最要名声,平素也常穿半旧的衣裳在人前晃来晃去。如今做下这般荒唐事,岂非叫天下人笑掉大牙?左右见了俱不敢上前,倒是他身边那个花公公,候着他狠狠发了一通火过后,小心翼翼上前低声道:“王爷莫要心焦,老奴觉得事儿还没至于那么棘手。”“嗯?”秦王瞧了他一眼。花公公道:“素闻贾琮是个不爱惹事的。早年在京中,他那个堂兄贾宝玉让一个叫马道婆的妖妇作五鬼之法害了,他情急之下说了两句泄漏身份的话。偏后来不论谁问起他俱不承认。”秦王想了想道:“那事儿孤已查得清清楚楚,贾政亲口说的。贾琮当日才刚从外头回去,听一个丫鬟略说了三五句话便知是怎么回事、何人所为。”花公公道:“王爷您瞧,他只不承认!可见不是个愿意施法给人看的,每回都是迫不得已。老奴觉得,他这回也不肯说出去的。会不会……”他压低了嗓子道,“会不会这般下界修行的人物儿,玉帝不许他们使用法术?倘若让什么山神土地灶王爷知道了、上天奏予玉帝,他又得再修一世?故此他偶有施法也不敢让人知道、唯恐走漏风声?”“嘶……”秦王不禁负手思忖起来。花公公趁势又说:“他口里道,‘大不了再修十世,又不是没修过。’这话分明带着怨气呢。当真让他再修十世,指不定多少牢sao。可知他也是不愿意有违天条的。”“嗯……”秦王内里将何将军所述贾琮在热气球上装逼的那些话反复嚼了几遍,自言自语道,“倒也有理。道家本是行善济世的,他那性子又总忍不得杀戮。”“何况还是被罚下界修行,犹如罪人在服罪役时又犯罪,保不齐就要罪加一等。”花公公道,“忍不得犯了戒,自然不愿意上头知道。故此他素来不张扬,旁人提起来他俱说是谣言。那事儿,也必不会说出去的。只要他不说、咱们不说,还有谁能知道?”秦王听罢连连点头:“不错。两头都不说便没人知道。”乃立时传令,知道此事的俱封上嘴、不得泄漏半个字。过了半晌,又不放心道,“他真的不会说?”花公公道:“王爷细琢磨琢磨那句话。‘大不了再修十世,又不是没修过。’老奴疑心,他因造了杀孽被罚十世修行,这是十世当中最后一世。故此他愈发谨慎,不敢轻举妄动。这回若不是被逼急了,怕是也不会施法的。”秦王面色一青——他也怕得罪神仙。花公公赶忙说,“他修他的道法、您做您的王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误会而已。王爷打发个人去说明白些了便好。”秦王忙道:“孤这就打发人进京。”花公公弓腰道:“王爷,老奴觉得,秦国的事儿秦国了,王爷向高家说明了便是。”“嗯?!”秦王那脸又沉了。花公公低声道:“京城终归是燕王的地盘,高家再如何也在秦国呢。冲着他姑祖母贾太君,贾琮也得安生点子不是?他既是上头下来的,倘若不是为了佐世,便只是为了修行了。世间俗物论理说应当袖手不管才是,偏他却一直帮着燕王,说不得也有荣国府就在京城的缘故。他得顾念些家眷不是?”秦王眼神动了动。是了,倘若将高家赶去了平安州,贾琮便肆无忌惮了。高家留在秦国也有好处。再说,丁滁有没有别的心思不好说,私念必是有的。留着高家,犹如丁滁有了项短处在自己手上,赶着他提心吊胆、老实干活也非坏事。念及于此,他捻着胡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