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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瑞锦心中动了动,含笑道:“真真好模样儿。”世子妃笑道:“可不是?世子跟前最得宠的便是她了,我们阖府都喜欢她。”那曹氏赶忙裣衽垂头:“奴家不过薄有姿色罢了,当不得世子妃夸奖。”众人忙赞世子妃贤惠大度,好一片马屁叮叮当当的拍了下来。过了会子,高家一位姑娘低声告诉陈瑞锦:“那个曹氏也是倒霉。本来好端端的与她表兄打小定亲,忙着预备嫁妆呢。上西郊庙里去烧香,遇上个多嘴的姑子,逢人便说她是长安第一美人,没过多久便满城都知道了。这世子妃模样不算出挑、娘家又不在长安;听了她的名声,为了显得自己贤良,特特替世子谋了她来。”陈瑞锦奇道:“竟有此事!”又看了那曹氏一眼,“当真运道不好。”心里头顿时有了些谱。一时众人走散看花儿,陈瑞锦本与高家姐妹在一处的。拐过一个月洞门,忽见曹氏拧着帕子领了两个小丫头走过来,含笑道:“陈姑娘,我曾听人说起过你们台湾府极有趣,不知陈姑娘可愿意同我说说?”陈瑞锦猜她便是那个姬先生的未婚妻,也有兴趣打探她,笑应道:“既是侧妃觉得有趣,我同你说说。我拙嘴笨舌的,也说不好。侧妃只听个乐罢了。”曹氏上前笑行了个万福:“烦劳陈姑娘费力气,我有好茶请你。”陈瑞锦向高家的女孩儿打了个招呼,跟着她走了。曹氏领着她在园中走了几步路,道:“我们这府的西南边都是湖。虽为一整个湖面,府里惯常唤作西湖和南湖。平素客人来了多半在南湖游玩。殊不知西湖中心的水榭里头有个小花厅叫做听雨堂,四周都是莲叶藕花,且收拾得好生雅致。咱们去瞧瞧可有人没有。若没有,上那儿烹茶去。”陈瑞锦微笑道:“客随主便。”曹氏又引着她走一条近路到了九曲廊桥,扶着栏杆蜿蜒走到湖心水榭的听雨堂。这块儿果然收拾得极好,古朴清雅、窗外皆是莲花、并养了些鸳鸯水鸭子。陈瑞锦不禁赞道:“好地方!”曹氏拍手笑道:“亏得没人!咱们就占了这地儿!”赶着命小丫头,“快些去取茶炉子来!还有我昨儿搁在架子上的新得的暹罗茶叶!”小丫头子笑道:“我们赶着去取东西,回头若是跑折了腿,娘娘须得放我们假。”曹氏嗔道:“少撒娇儿,横竖有你们的赏钱。”两个小丫头道:“娘娘记得这话!”一溜烟儿跑了。此处便只余下曹氏与陈瑞锦两个,曹氏顿时脸色黯然。陈瑞锦素不爱多管闲事,她既不作声、她也不问,只淡然坐着,侧目往外头的景色。半晌,曹氏悠悠长叹一声。陈瑞锦看了看她,依然不言语。曹氏轻笑道:“陈姑娘当真不是个好奇之人。”陈瑞锦道:“人生在世、各有难处。何苦来去问别人的故事。”曹氏默然片刻,缓缓的道:“我这日子熬得实在艰难,平素也没个人可诉。听说陈姑娘是外地人,便寻了个借口请你来倾吐倾吐,还望休怪。”陈瑞锦道:“路是自己选的。早先就该猜到如此光景,悔之何用?”曹氏怔了怔。陈瑞锦道,“区区一个长舌姑子能弄得满城都说曹侧妃是长安第一美人,显见不可能。这里头必有人在推动,总不可能是不认得曹侧妃之人。”曹氏又怔了片刻,苦笑道:“难怪贾先生会瞧上你,与他一般儿的性子。猜出来了就必要说破。”陈瑞锦道:“抱歉的紧。我本无心说破,只是话赶话说到了这份上。”曹氏苦笑:“我们女孩儿的路,哪里又由得我们自己选呢?”陈瑞锦默然。曹氏遂开始说起她与姬表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幼年又是如何玩耍、少年又是如何定情。说到山盟海誓时,两个小丫头捧了茶炉子与茶叶过来,又回去拿今儿早上新取的山泉水和小点心。待山泉水取来,曹氏才说到她老子听闻世子妃贤淑、欲替世子求美人,登时动了心。也不知说了多久,眼看日头要下山了,曹氏叹道:“烦劳你听我说了这些话。”陈瑞锦微微一笑:“无妨,茶果然好。”曹氏强笑了下,遂命小丫头子送她去找高家小姐。跟着小丫头到了前头见着世子妃,世子妃跌足道:“曹氏究竟领着你去哪儿了!遍寻不见。”陈瑞锦瞄一眼没看见高家的女孩儿,心中暗暗有了一丝不好之念,问道:“敢问世子妃可有事么?”世子妃道:“高家老太君使人来喊你们回去,说有要紧事。我们实在寻不着你,高家的姑娘们已回去了。”陈瑞锦大惊:“出了何事?”世子妃摇头:“不知道,高家的人没说。”陈瑞锦忙向她行了个礼:“请世子妃恕民女礼数不周,告辞了!”急急的赶着出去,高家的马车在外头候着。她也不耐烦坐车,解下一匹马骑着赶回去了。到了高家,门子喊道:“陈姑娘可算回来了!老太太急的了不得。贾三爷不见了!”陈瑞锦方才一路心思不定,闻言顿时脑中炸裂了一般:贾琮那两下子,落在谁手上都白给。赶忙跑进里头去。贾太君急的直拿拐杖砸地,怨道:“你究竟跟那个姓曹的狐媚子上哪儿去了!”陈瑞锦这会子哪有功夫委屈?连行礼都顾不上,只问:“怎么回事?没带着人么?”下头立着两个特种营的兵士,上前来行了个军礼,说起经过来。原是今儿高姑娘们与陈瑞锦才走不久,上回那个捕快便来请贾琮去衙门瞧瞧。说是当日他取了些瞎子的遗物回衙门,听说贾先生乃世间奇才、烦劳他帮着看看。贾琮纵然不懂行也得装一装啊!客套了几句话,跟着人家走了。他本带了两个兵士去的,偏到衙门里看了会子物件儿,他忽然想出恭!便去了茅房。有个兵士在茅房外头等了许久不见响动,进去一瞧——贾琮连根毛都没了。茅房的小窗上有脚印子。又出去找了许久、找不着。陈瑞锦听罢思忖片刻,问兵士道:“贾琮在衙门里头可吃了什么没有?”兵士道:“吃了两碗茶。”“只怕茶里头有什么东西。”陈瑞锦道,“这几件事本是连着的,挖好了坑给我们跳……且行事急的很。”昨儿那个姬先生忽然提起自家的八卦,不过是为了引得贾琮留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