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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送回去,顺带谢谢贾琮。可巧有个年轻人骑着马过来见他,说是有要紧事。穆栩想了想,遂命牛继成去荣国府还犬。他与贾琮有过一面之缘,又是穆氏的丈夫,于情于理都颇合适。牛继成领命。立在荣国府门口,牛继成心中莫名生了许多思绪。他年少时也曾来过荣国府,见过贾琏和贾宝玉。因贾琮贾环打小懒得出来见客,他委实从不曾在这府里遇过三贾。有门子迎上来恭敬问来客是哪家的爷们,牛继成通了名姓,道:“找你们家琮三爷。”门子道:“三爷平素这个点儿也该下衙门了,今儿大约有什么缘故拌住了。”牛继成想了想,既来了,还是见见的好。遂命荣国府那训犬的家丁回去,自己在他们家等候。有人引他去外书房坐坐。牛继成到了那书房一瞧,外头悬着匾额“绮霰斋”,内厅挂了副对子,写的是: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不禁赞道:“好联。”细看落款:拙徒贾琮拟联,姑苏林海手书。立时有小丫鬟送了茶水点心上来,牛继成便随手取了案上一本册子欲瞧瞧消磨时辰。却看那书封皮上写着:西洋诸国之移民策。立时来了精神,从头细看。他正聚精会神看书,忽听门外有脚步声响起,以为是贾琮回来了,忙撂下书理了理衣衫。却看那墨绿撒花的帘子挑起,一个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子灵巧如狸猫钻了进来,俏脸笑如三月桃花。乍见牛继成,怔了怔,旋即倒吸了口气,拿袖子遮了脸转身就跑。虽只得一霎那,因这女子容貌殊艳、身姿娇俏,饶是牛继成也见过不少美人,竟没见过模样儿及得上她的;不禁回味再三,嘴角含笑,心里暗暗猜度她的身份。虽不大认得衣料子,牛继成也瞧得出那女子身上穿的是上好的丝罗。并她头上的花钿、腰间的玉佩,必是个小姐。荣国府的姑娘都去了南边,莫非是哪家来做客的?过了会子,有荣国府的小丫头子进来添茶水,牛继成假意道:“适才听见外头有女子笑声,还有人喊小姐。你们府上不是没小姐么?莫非从南边回来了?”那小丫头道:“并不曾呢。”牛继成偏了偏脑袋:“古怪。罢了,恐是我听错了。”那小丫头想了想道:“我们府上倒是有两位亲戚家的姑娘,论理也不会往外头来。”牛继成道:“怕是她们的丫鬟出来办事罢了。”“是了。”小丫头笑道,“二位姑娘皆有学问,读书认字的,打发人来外头借本书回去本是常有的。许是听见人说绮霰斋有外客、不敢进来罢了。”牛继成微微点头,吃了两口茶。待她退出去了,牛继成便喊自己随身的小厮进来,问道:“方才你一直在外头么?”那小厮道:“只去小解了一回。”牛继成不禁好笑。乃低声吩咐他去打探荣国府里有什么亲戚家的姑娘住着、性情如何,又掩口咳嗽一声。那小厮眨眼嘻嘻笑了两声,领命而去。不多时,小厮进来回道:“爷,这府里有两个外头来的姑娘。一个是南边的大海商的女儿,姓陈,是他们琮三爷未过门的媳妇儿,性子稳重,不苟言笑。这趟跟着琮三爷来京城,为的是拜祭祠堂、见识亲友。另一个乃惠州知府刘大人之女,不知跟他们府里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这个刘小姐本是个活泼的人,只是命苦。”牛继成问道:“怎么个命苦法?”小厮叹道:“说是原先在岭南许了户好人家,眼见快要成亲,那男人却一病死了。这刘姑娘的老子是个老儒,家中规矩极严,命她守了整整一年的望门寡。好容易旧年满了孝,本欲再寻门亲事,街面上忽有传闻说她命硬、克死了未婚夫。因心情烦郁,来北边散心的。”乃贼兮兮一笑,“要论模样儿,听闻这个刘姑娘最是难得。他们府上都把陈姑娘比作一株不会开花的竹子,刘姑娘却是满架子香红的蔷薇花。”牛继成笑骂道:“客人也拿来说嘴,也是淘气的。”心下暗暗明白了那女子是哪一个。一时贾琮下了衙门来外书房相见,望着牛继成叹道:“上回与牛兄偶遇还说了些后院的故事,不想尊夫人竟是没了。”牛继成想起穆氏平素体贴周全,顿时垂下泪来:“本指望与她白头到老……”贾琮又叹一声:“有缘无分,强求不得。”乃宽慰了他些话,后来还陪着掉了几滴眼泪。牛继成告辞回到镇国府,先去见过他父亲牛大老爷,说了些今日之事,末了问道:“荣国府与惠州知府也有什么亲戚么?”牛大老爷想了半日:“惠州知府刘延原任株洲知府。天下分封之后,两广总督王子腾向朝廷上表求调他过去的。他二人乃是连襟,刘延之妻乃王子腾之妻的嫡亲妹子。本与荣国府无干,勉强能算个外八路的亲戚。”牛继成心下了然。乃又到里头见他母亲牛大太太,母子二人对着垂了半日泪。牛继成知道他母亲重规矩,并不敢提见过那女子真容,只遮遮掩掩说在荣国府里听到有小丫头说了一句半句什么“小姐”,心下好奇他们府里哪来的小姐,遂命人去打听。牛大太太心中一动,含笑瞧了儿子两眼。她想着,怕是儿子听说了那刘小姐的身份容貌、起了心思。这孩子往年都跟个木头似的,怎么竟开了窍呢?乃拉着他的手道:“好孩子,你的心思我明白。”牛继成顿时羞红了脸。待儿子走了,牛大太太捧着茶盅子坐在案前思忖:这个刘小姐有几样好处。其一是与两广王子腾有亲,便是绕了个弯子牵扯上连荣国府在内的一串家族,偏生又与最惹眼的荣国府瓜葛太远。其二,这些年来两广富庶,惠州知府刘延不必猜也知道必是个大财主。其三,仗着王子腾,她们家在南边的地位必是极高的,竟肯让她守望门寡。足见刘延大人知礼、小厮打探到她们家“重规矩”之言也不虚。其四,那穆氏样样都好,唯有性子太闷了些,年轻的小媳妇子死气沉沉的。刘小姐性子活泼,想必更惹成儿喜爱。再有,她这身份不高不低,纵给成儿聘做续弦,东平王府也没什么好说的。娘家不在京城,也好听话些。只不知她是不是真的命硬。想了两日想不出法子弄来那刘小姐的生辰八字,牛大太太忽然心念一闪:她们全家都在南边,好端端的打发她到京中来作甚?莫不是因为耽搁了年岁、欲来京中求配的?若是如此,只怕她的八字不难打探。遂打发人匿了名往官媒处求问。论理说,女子的八字不到谈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