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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在旁等的无聊,都快睡着了。柳先生想着,司徒磐早将此子当幕僚使了。隐凤居之事他这会子虽不知道,但凡查不出大掌柜的死因,冯紫英早晚会说给他听、让他猜猜。遂道:“听闻你惯常爱异想天开。”“我那叫思维扩散,谢谢。”柳先生道:“隐凤居是我们家的产业。”贾琮顿时皱起眉头:“哈?!我环哥哥成亲前夜那事是怎么回事?隐凤居诱得五城兵马司赵大人与世子的手下跑来我们家闹事。”柳先生苦笑道:“老夫不知。那掌柜的忽然死了,且死得蹊跷。”贾琮瞧了他几眼:“故此,此人之死不是你们家干的?”“不是。”贾琮仍瞥着他:“你们真的在盗卖宫中之物吗?柳先生道:“柳家自开国以来便掌管老圣人、圣人、皇太子、皇太孙、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的大内防卫。此外不管。”贾琮起初以为他不过是随口排列,待听完了才发现,这个顺序是故意的。琢磨了片刻问道:“故此,太子妃是不在这里头的。”柳先生点了点头。贾琮也点点头,过了会子才说,“而你们很早就四分五裂了吧。”柳先生叹道:“太.祖在时都好好的。”原来,本朝开国之时,天家要紧人物的贴身护卫皆是由柳家柳可信这一支来掌管。偏当时的太子、即后来的先帝想着,柳家依然是一户人家,难免有七情六欲,年月长了恐出疏漏。遂向太.祖进谏,另挑些武学天赋高强的小太监来训练。故此,大内护卫遂分成了有家伙的和没家伙的两组。不曾想有家伙的柳家并未因七情六欲出什么疏漏,反倒是没家伙的里头出了个刘登喜。大内护卫最禁沾惹的便是夺嫡,偏刘登喜一脚踩了进去。他本是先帝的贴身护卫,最得先帝信任不过,亦比谁都清楚先帝的性子。因没人防备他,他遂顺着先帝的性子、开渠引水般进谗言,硬生生凭一己之力撺掇着先帝废掉太子、传位给了当时皇子中最平庸的老三,即如今的太上皇。太上皇登基后,先帝还在。依着规矩,大内护卫跟着先帝。可太监和非太监两组都先后让刘登喜撬走了不少人。先帝暗暗悔恨了许多年,且愈发不待见太上皇了。再后来,天下大乱,两组人都便散去了许多。贾琮听罢摇了摇头:“树倒猢狲散。”柳先生慨然。贾琮又陪着发了会子呆,猛然道,“你们因为没钱花就卖宫中之物?这样不好吧。”柳先生道:“隐凤居中的那些乃是历年来天家赏赐给柳家的。因宫中断了供给——太皇太后与小圣人皆自顾不暇,我们家无奈才卖了些御赐之物。这几日已关门歇业了。”贾琮乍闻不知道该不该信,旋即想起林鸾来。如今已知大内柳家只是一时无人可靠、暂且听太皇太后的,而太皇太后已对他们家起疑心。林鸾出宫时得的令牌是隐凤居的,与她暗暗联络的也是隐凤居。故此隐凤居必须是太皇太后的产业,并非大内柳家的产业。再有,像他们家这样负责天家要紧人物护卫的家族,司徒氏若肯许他们沾惹钱财产业,绝对是脑子有坑。这种人家只能是吃皇粮的,不许有半点私产、私情。甚至柳家的女儿都是丢去女卫营的,可知其家规冷酷无情。所以,柳老头所说“隐凤居是我们家的产业”乃是替太皇太后遮掩背黑锅,什么“无奈才卖了些御赐之物”也是替太皇太后掩饰、糊弄过司徒磐去。反正司徒磐这种“九王爷”不可能知道大内柳家是怎么回事,随他们说什么是什么。贾琮渐渐有些明白施黎想做什么了。荀子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用后世的理论就是量变引起质变。太皇太后早已穷得只剩下柳家;不论从前多信任他们,施黎在宫外东一榔头西一棒的,逼得她不得不对柳家起疑。而柳家投靠她本来就是无奈之举,却无辜受冤屈。这两者便如同方才贾小玦搭的积木小房子——不推还罢了,一推就散架。于太皇太后而言,起疑和笃定之间只差了一步:她想不出内jian做这些举动的目的。施黎那厮计策巧妙,如今这一步只差了最后一根稻草。贾琮托着腮帮子想了许久,轻叹一声: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实在太难得了。乃向柳先生恳切道:“柳先生,如今世子想要你们家的铺子,三殿下的太监夺走了你们家的宅子,而你们家并不能公开立在世人眼前对吧。若想把东西要回来,那个……我说句不好听的话,燕王不帮忙是不可能成的。你们与其指望太皇太后,还不如指望兔子能搬动泰山。”柳先生立时道:“我们家不会投靠燕王。至少眼下不会。”贾琮摸了摸鼻子:“我没让你们现在就投靠他。那……您老也说了,‘至少眼下不会’;方才还跟我议论了半日谁是真命天子。可见你们不过是一时无法、暂投靠太皇太后片刻以栖身,最终还是要投靠天子的嘛。”柳先生简洁道:“不行。”贾琮道:“那……跟燕王拉拉关系总没什么吧。好歹他姓司徒不是?”柳先生仍旧摇头。贾琮乃正色道,“既这么着,你们只有一处可以投靠了。”“哪里。”“一座庙一坡梅林。”贾琮道,“一僧大师虽已圆寂,一座庙依然是先帝替身和尚的地盘。在那里可以立身宫廷之外,避开诸王纷争,以待天子。”柳先生怔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苦笑道:“真明道长什么都告诉你了么?一座庙……自打让燕王知道便已不是净土了。”“这样啊。倒也不奇怪。”贾琮想了想,“那就只有你们自立一处净土、以待天时了。横竖你们家有人有钱。隐凤居我前两天打听了一下,那是相当的有钱。”柳先生道:“不成。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自立,自立必天下大乱。”贾琮“且”了一声:“狗屁!你们不过是一群……说难听点,你们跟我舅公真明道长一样,不过是一群披着官皮的飞贼罢了。你们会出谋划策吗?会指挥千军吗?会制定纲常吗?我若没猜错的话,你们其实不是探子吧。”“自然不是。”柳先生全然不计较他说话难听,“我们与探子井水不犯河水。”贾琮拍掌道:“若说探子是被主家捏在手里的棋子,你们就是被主家捏在手里的匕首。握着棋子、匕首的人保不齐能成事,而棋子、匕首本身是成不了事的。然而一旦自立,棋子的综合能力强过匕首太多了。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