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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桩小事,莫名的越滚越大。那时候陈瑞锦极小,出事后立时关了起来,每日都有不同人来审她。她心里明白,自己与乳母不用多久便要泉下相见了,惟愿乳母能少受些活罪才好。不想三个月后,有个不知谁派来的太监来审她。虽问的话从前早有人问过,因他气度与寻常的嬷嬷太监不同,陈瑞锦便半问半叹道:“我知道活不了的。不知主子们可能开恩,让我与乳母一起上路。到了下头也好照看她一二。”那太监奇道:“你不喊冤么?”陈瑞锦苦笑道:“我到宫中也有一年多了,若还不知道这里头从不许人喊冤,岂非是个傻子?”太监道:“白白死了不委屈么?”陈瑞锦道:“宫中何尝有过‘委屈’了?只恨我年幼无力罢了。”太监竟笑了:“小小年纪,倒有些意思。”拿起脚来走了。又过了几日,那太监再来见她,告诉道:“杂家上头已查明了。你那乳母本是个愚妇,万事不知。让一个好事的逗她玩儿,哄进宫来。”陈瑞锦大惊:“公公!莫非我二人还有活路?”太监道:“不知。得看贵人们心情好不好。”陈瑞锦忙跪下叩头:“小女子若能逃出此劫,来日必报大恩。”太监瞧着她道:“平素谢救命之恩不都说‘以死相报’么?怎么你舍不得性命?”陈瑞锦道:“非是舍不得性命。小女子身为宫中护卫,命不是自己的。岂能拿主子之物来报私恩?”太监点了点头:“你这孩子倒有些见识。”便走了。两日后,非但陈瑞锦被放了出来,那太监还送她见着了乳母一面,亲眼看着乳母平安离宫。她心里明白,她二人虽只是蝼蚁,因扯进去的贵人太多,想救她们是极难的。偏那太监连姓都不曾留下,更别提他上头是谁。陈瑞锦身无长物,只将入宫时戴着的一只珍珠小簪拔了下来交予那太监,道:“小女知道公公上头是大人物,未必瞧得上小女回报。只是我年岁尚小,说不得来日能有出息呢?”那太监笑点了点头:“有志气。”乃袖了那簪子走了。多年后陈瑞锦欲打探那大恩人是谁,刘登喜捧着茶架着腿闲闲的道:“你还去查?你是本是杂家弄进宫来的,若被人扣上私通宫外的帽子还了得?这等事,除了杂家谁还做去?”陈瑞锦便信了,以为大恩人就是刘登喜。只是刘登喜对下头的人不好,她也并不多敬重罢了。不曾想,昨晚竟是柳鹄取了那簪子出来。贾琮听罢摸了摸鼻子:“当年那件事既已被多方权贵搅乱成一锅粥,依着刘登喜的本事怕也压不下去。柳鹄是先帝的人,先帝是说了算的那个。故此那人是柳鹄说的过去。只是刘登喜既知道了,难道就置之不理、让你欠了柳鹄一个大人情?会不会他根本不知道信物的事,悄悄替你把人情还了?”陈瑞锦摇头道:“我那会子不过是个孩子,能在女卫营活多久还两说,他犯不上费那个力气。”贾琮击掌:“瞧瞧,你已明白过来了不是?不论刘登喜或柳鹄,谁都犯不着为了你一个孩子费那么的力气,故此他们皆不会是诚心去救你的。救你必有别的目的,且别的目的才要紧。比如,不让挑拨太上皇和先帝关系的宵小之徒得手。先帝已老、早晚要死,太上皇早晚会是柳鹄上司。”陈瑞锦跟着他的话这么一想,仿佛也有道理,面上便松了下来。贾琮赶忙打铁趁热接着掰:“不过瞧你有志气、顺手捞你一把罢了。万一多年后你当真成器了呢?自然,不捞更容易;捞也不会多费太多力气。饶是如此,救过你了也是真的,人情还是得还。”陈瑞锦思忖道:“万一人家当真是瞧我有出息、想赚一个人情呢?”贾琮又击掌:“不是才说了么?咱们还他这个人情。你放心,总有法子的。世界这么大、未来那么长。但凡柳鹄是个活人,必有需求。”乃看了看她,“他想做什么?”陈瑞锦深吸了两口气,低声道:“太皇太后想捏着你的婚事,诱各家王爷助她。”贾琮蓦的明白了,不由得浑身冰凉。此计没有陈瑞锦运作是决计不成的。他们想让陈瑞锦给自己下套、然后捏着自己另娶司徒家的女子。半晌,咬牙道:“太皇太后好大的野心。我现在可以肯定,师叔祖就是让她暗害的。”陈瑞锦乃低声将昨晚柳鹄所言从头细说一遍,末了道:“只怕京城来的那些,不少都是忠于太皇太后的。”贾琮思忖半日,道:“无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去西洋给欧洲列强添堵未必非要我们自己的人。至于太皇太后么……没有权只有钱,如今连武力都弱了,白晾着她最好,就让她几起几落一无所得。”陈瑞锦又发了会子呆,长出了一口气。贾琮道:“洗漱一番,回屋去补会子觉去。”“今晚柳鹄若是再来……”“理他呢。”贾琮耸肩道,“只当他在吹口哨。这种把人当机器的,就该让他碰一鼻子灰回去。”陈瑞锦想了想柳鹄胸有成竹在自家院墙外头吹一夜口哨的模样,不禁好笑。遂当真回去补觉了。这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满院子人都睡了个好觉。又过了几日,贾赦打发了个人去大内护卫的院子,问可有人熟络太皇太后。柳鹄忙出来抱拳道:“在下惯常在太皇太后身边。”那小厮便喊他“大爷”,打躬作揖的请他去一趟老爷的院子。柳鹄忙跟了过去。只见贾赦正坐在屋里琢磨新得的两件古董,见他来了,忙拱手道:“这位先生贵姓?”“在下柳鹄。”贾赦“哦”了一声:“我知道。你祖父柳可信乃是信国公之父柳彪之伯父。”柳鹄淡然一笑:“我们两支多年不往来了。”“也罢。”贾赦道,“我有一事想向你打探。倘若我们家的孩子想求娶一位公主、向太皇太后讨个赐婚懿旨,可成么?”柳鹄那晚没等到陈瑞锦,心中早转了无数个念头,不料忽得了这话,大喜!含笑道:“想是不难,只去宫中略求一求便是。”贾赦笑道:“不过是为着颜面更好看些。既这么着,我就写信回京让我们家老二去求旨了?不会让太皇太后打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