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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不公,时常说三爷的不是。”贾琮因思忖了半日,道:“我并不曾有什么不是落到旁人手中。”平儿道:“我听说三爷每月从自己的月钱中拨了二百钱给,可是真的?”贾琮一愣:“自然。想来是老祖宗的吩咐不给提升的?她给我的人没脸,难道还不许我自己护着?”平儿见他竟猜着了,心下暗叹他聪明,又好笑道:“三爷这么着岂不是给了老太太没脸?”贾琮咧了咧嘴,摆手道:“罢了,既这么着,随她老人家便!况老祖宗能奈我何。我并不谋她的私库,她喜不喜欢我与我本无多大干息。来日我进学、考试、为官都不是她能插手的。我一个男人,自己下头的人都护不住,来日能有什么出息。”平儿心中大罕,忙赞道:“不承望三爷有这般志气!倒是因祸得福了。”因又说,“还有一桩。三爷在外头请了位先生与大老爷诊脉调养,竟全然不曾想到老太太的?”贾琮奇了:“她老人家不是只看太医的么?”此事倒是没冤枉贾琮,他压根儿没有那根弦。平儿劝道:“不论老太太看与不看,三爷哪怕去问一声呢。她纵然拒了,也是三爷有这份心。”贾琮抽了抽嘴角:“明知道她不会看,还傻乎乎的去问么。若是问了之后她拒了,岂不是给人家张先生没脸?罢,罢!老祖宗她自有人手,尽管去拆太医院大堂。”贾琮自上辈子就对贾母“使人拆了太医院的大堂”一典极不喜欢,这会子此典还未出,他先扯上了。平儿虽不大明白,也知劝不动他,又宽慰几句辞去了。因一一向王熙凤回明。王熙凤赞道:“倒是比你二爷还出息些。”贾琮全然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因得了信,柳湘莲出的第一趟远镖极顺利,路上只遇到十几个小毛贼,已是交了镖要回来了,心情极好,盼着他回来听故事呢。正文第三十六章这日柳湘莲扬帆归来。因是第一趟远镖,贾四亲领着小的们往码头去迎,贾琮与幺儿自然跟着去。茫茫水上船只都差不多模样,压根儿不知道往哪儿瞧,贾琮仿佛回到了前世大学时代等公交:来一辆、不是自己要等的;再来一辆、还不是……足等了大半日,幺儿先喊:“柳二哥在那儿!”众人忙抬头望去,一艘帆船渐渐靠港,船头立着一人,身披绛紫色氅衣,负手昂然、雄姿英发,不是柳湘莲却是哪个?贾琮忙蹿到前头蹦着挥舞起两只爪子:“柳二哥!看这里看这里~~”柳湘莲见了他也高兴的紧,因性子矜持,只点点头罢了。不一会子船靠了岸,贾琮欢天喜地率先冲上甲板:“哦~~好大的船!好帅的柳二哥!”柳湘莲不禁笑起来:“你慢着些,莫摔了。”贾琮一时作起来,背着小胳膊摇头晃脑的吼了两句:“乘舲船余上沅兮,齐吴榜以击汰。船容与而不进兮,淹回水而疑滞。”柳湘莲忙摆手:“罢、罢,少在我跟前子曰诗云的,我头疼。”因招呼众人搬东西下船。贾琮忙拉着他的衣袖追问可买了什么好玩的不曾,柳湘莲只推没有。贾琮如何肯信?一路唧唧歪歪的闹上了岸。忽听旁边一个声音问道:“你不是还在念诗经么?就会颂楚辞了?”贾琮一怔。这两句楚辞乃是上辈子在高中学的,因为教育局要求背诵才背下来,这会子也记得几句了,乃随口说:“偶尔听人说了便记得了,只几句罢了。”扭头一看,见一极儒雅的老者含笑捋须立在他身边,颔首道:“倒是聪明。”他脑子转的极快,登时明白这老头是谁,忙挺了挺胸脯,口里却说:“我本来就聪明,只可惜人无完人,性子稍急了些。”只要一想到自己那永远练不好的字他就心虚。柳湘莲好笑的抚了抚他的头:“罢了,莫日日将这个挂在嘴边,难道你将此事说与世人听了便可以不练字了不成?”贾琮撅嘴辩道:“不过是进步慢一些子么,比起旧年好得多……”柳湘莲因向那老者笑道:“您瞧着,便是这么个淘气的。”贾琮做了个鬼脸儿。那老者因问:“你可知道我是谁么?”贾琮心想,老头都爱问这样的问题啊,遂偏了偏脑袋道:“大略能猜着。寻常人哪里知道我还在念诗经呢?除了林姑父。林姑父还来信说就要来京了。”老者连连点头:“果然聪慧过人。”贾琮欢呼了一声,立向他深施一礼:“林姑父好!”林海笑扶他起来,细细端详了半日,见他长得胖乎乎像是年画娃娃一般,只穿着鹅黄色的家常小袄儿,通身并无金玉配饰,只挂着个素色的荷包,不禁点了点头。贾琮心里有事藏不得,忙说:“林姑父,有位张友士先生,是极擅医理的,近来替我爹调理了一阵子,我爹如今身子硬朗许多。幸而如今还在京城呢,你也让他瞧瞧去?”林海一怔。他这两年委实觉得身子有些不妥了,因公务繁忙顾不上调养,兼之黛玉在贾府仿佛过的颇好,愈发无后顾之忧力报君恩了。偏前些日子得了黛玉来信,细述眼前此稚子论说“贤良淑德”,黛玉因想着“幸而有父,婉转遐思,幸甚”,述之墨简。林海深叹此子小小年纪竟那般识得世态,又恍然而悟。不论外祖家如何照应,来日女儿可依靠者唯有自己而已,从前竟是大谬了。遂立时延请姑苏圣手扶脉相看,果然都说他辛劳过度、累疾极深,命其务必潜心保养,不然命不久矣。因思之再三,乃向朝廷上书乞骸骨。后又收到黛玉之信,提及荣国府的那一门亲戚薛氏,薛家女儿因父丧兄庸,纵使了许多银钱上下打点,自己品格端方、行为豁达,依然遭了一干小人以“亲戚家”“吃白饭”之类的闲言碎语诟病。实则这些话乃是王熙凤画蛇添足诚意使人说给她听的,她偶尔听之竟十分感慨,求父亲为了女儿有靠务必保重千万。林海又是顿悟。想那薛家本为荣国府极近的亲眷,且颇具家资,靠在他们家竟如此艰难;一旦自己有个闪失,女儿恐连那薛家女都不如的。偏不多时又收到圣人快马使人来驳了他的折子,安抚再三。忙缓了公事,再次上书备述自己恐积劳成疾,请辞去扬州巡盐御史一职。又等了些时日,终是盼来朝廷文书,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