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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是他们的嫡公主,塞外不比中原,公主一及笄女儿,如何不思念故土?姜怀瑜闭眸坐在车内,听着外头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触景生情,心底酸涩不已。原先已被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出了雁门关,从此夏国郢城便是她命里永远的记忆。关山万重的,早日归朝?谈何容易。若能仿效解忧公主魂归故里,已是大幸。坐在侧位的松兰见她面上的苍白连脂粉也遮不住,开口轻声劝慰道:“公主您瞧,百姓心善,都盼着您归朝呢!再者前日太子殿下亦同您说了,只要——”“松兰!”听到此处,姜怀瑜突然出声喝道,“宋修远还在前头呢!且车舆两侧都是他手下的兵丁,你这个时候说这些,是不要命了?还是想坏了皇兄的大事?”松兰自知失言,垂首敛眸:“婢子知错。”姜怀瑜暗自叹气,仰头向后靠去。日头到了正中偏西的时候,和亲队伍终于在郢城郊外的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公主身娇体弱,今日晨起又过了一番大礼,此时在车内颠了一个半时辰,已觉疲累不堪。松兰跃下车舆,从随行宫人处拿了些干粮小事,又爬回了车内。宋修远喂青骓食了些马草,心中颇为烦闷。照眼下这个速度走,三个月都不一定到得了雁门关。如今京中局势诡谲多变,不知数月后待他回京之时,又是何种局面?不知穆清一人可应付得过来?当初还是应让她留在归云山。青骓不懂主人的烦恼,顾自啃着百脉根。“跟着我打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个没心没肺的模样。”宋修远朝着青骓戏谑道。看它吃得欢快,宋修远亦叼了颗百脉根,拍着马脖子叹道:“罢,怎么也算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生死兄弟了。”青骓朝着他喷气。“将军!那头的小郎君道有东西需给您过目。”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小校尉,双手向他递上了一样物事。宋修远漫不经心地扭头去看校尉手中的物事,却在瞧清楚的那一刹那怔愣。他赠给穆清的匕首?宋修远当即啐出嘴中的百脉根,匆忙问道:“人在何处?”......穆清掩身藏在一棵樟树后头,正低头踢着脚边的石子玩儿,耳畔突然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夫人怎来了此处?”穆清循声抬首,朝着宋修远莞尔道:“我来送你。”昨夜宿醉,穆清不自觉便睡过了时辰,醒时已过巳时三刻。宋修远看了眼穆清身边的骊驹,蹙眉问道:“林俨呢?”“我出来得急,来不及唤他。”穆清朝着宋修远走近一个步子,盈盈笑道,“阿远放心,我走的是官道,安全得很。不会再突然冒出来个厉承将我掳去了。”午后的阳光微微有些发烫,熏得穆清整张脸明媚而红润。宋修远看着穆清明艳的双眸,放低声音叹道:“只怕有心算计夫人的不是已落狱的褚遂,而是他背后的太子殿下。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夫人需小心。”穆清颔首应了,含笑的双眸里是熠熠的光彩。想到了什么,宋修远又补充道:“还有,若有可能,宣王与太尉府的娘子那处也少些走动吧。”昨日姜怀瑾同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值得细细推敲。明明六礼未成,姜怀瑾却在他面前称柳微瑕为“吾妇”。若他没有意会错,姜怀瑾应是想借着柳微瑕与穆清的关系将镇威侯府收入麾下。姜怀瑾果然起了夺嫡的心思。镇威侯府世代供职于军营,手握重兵,在军中有及其重要的地位,若参与到夺嫡之中,难免不起什么血雨腥风。穆清将宋修远的话皆记在了脑中,心底却不想她与宋修远这最后的丁点时刻全被外人占去,见宋修远还欲张嘴说话,干脆整个人挂到他身上,对着他的双唇便啃了下去。咦?草味?穆清今日作男子打扮,着了宽大的圆领锦袍,头上亦束了一枚小玉冠,若不细瞧她的眉眼,远远望去便是一个瘦弱的小郎君。宋修远脑中还有一丝的清醒,身后数十丈外便是他的军士与和亲队伍,若被人瞧去他镇威侯光天化日之下与一郎君厮混在一处,他在军中的威仪和名声当真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阿谣!莫要胡闹!”情急之下,宋修远拉开穆清,哑声唤道。这回却是穆清怔住了。阿谣?他怎么知晓这个名字?宋修远看她这个模样,知晓她果真不记得昨夜的事情了,心底惋然。然而他还是有些不死心,轻声问道:“夫人昨夜同我道这是你的名字,莫非忘了?”穆清调整了神情,生硬地勾起唇角,笑道:“酒后胡言,阿远莫当真。”宋修远上下扫视着穆清,当即看出她在扯谎,只是现下的情境不对,不宜与她过多缱绻。他回头望了眼和亲队伍,无奈道:“时辰不早,我需走了。”穆清听话地颔首应了,然而手中还是揪着他的衣袍。宋修远脚步微顿,无奈笑道:“听话。”短短两字,由宋修远低低醇厚的嗓音说出,却是道不尽的缠绵与娇宠。“我日日给你写手书。”见穆清还无动静,宋修远补道。穆清耳际泛红,跺脚抬首道:“谁要手书了。阿远你听着,我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此去又非行军打仗,阿谣莫担心。”宋修远闻言笑道,伸手拂过穆清的发梢耳侧。***************宋修远果真未食言,自五月十三日一别后,每隔五六日便会有一沓家书递回镇威侯府。从这一封封的手书中,穆清看尽了关内道的春日百花,赏遍了河东道的山河好景,又在脑中尝过了河北道的糕点小食。这数月里穆清又做回了那个深居简出的镇威侯夫人,除却避无可避的宫宴与邀约,余暇时间皆在府里编纂;足不出户,却通晓天下美景,日子倒也过得闲适自在。自褚遂革职流放后,他布于京中的暗桩亦随之作废。杜衡想了个法子盘下了悦世客栈,自此便也久居于郢城之中,一面继续与宋修远做着交易,一面利用江湖关系,培植起了自己的消息路子。宋修远走后,杜衡的消息便都递到了穆清手上,穆清又惊又喜。待到六月末,凉国军士从两国边境接到了宁胡公主的和亲队伍。宋修远一行原处扎营三日后终于得以返程。于是,递给穆清的手书中又重现了河北道的苍茫风景,不过此回,许是已在归程,宋修远又添了他与军士们行军跋涉的点滴细节。字里行间皆是蓬勃朝气。穆清从未想到这群军士们竟能如此苦中作乐,心中竟觉有趣。末了,宋修远问道:“七夕将近,不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