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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是有下人打扫的,只是难免带一点泥泞,秋儿这几天一直偷偷观看几个比较勤奋的舞姬练舞,她天资极好,循着记忆,起手一甩并不存在的水袖,腰肢轻摆,回眸浅笑,步子从生涩到熟悉,宛若金莲一朵朵绽放开来。饶是管事嬷嬷再挑剔,也没找出大差错来,对着小镜子正在补妆的红翎有些不满了,这个秋儿跳的并不是蓝翎的舞,而是她的,瞧着嬷嬷这个满意样子,估计会让她去补蓝翎的缺,让这个新来的跳她的位置,她在这个舞班也有三四年了,哪个位置都烂熟于心,但从领舞降成倒第二,谁也高兴不起来。她轻哼一声,给了紫翎一个眼神,紫翎会意,连忙开口道:“嬷嬷,就是再急,也不能降低了要求不是?你瞧那丫头土里土气的,跳得再好,跟我们一起上去,不是丢人吗?”台上的秋儿脸色一僵,随即似乎有些怯怯地看了紫翎一眼,这是她在教坊时屡试不爽的一招,可惜只换来管事嬷嬷越皱越深的眉头。平心而论,紫翎的话是没错的,王府的舞姬虽然辛苦,但一应吃用都是好的,通身气派瞧着不像下人,倒像是谁家小姐的样子,秋儿生得不错,但是一脸小家子气,别说换下红翎,就是跳蓝翎,她也是不大乐意的。可是,到底找不出第二个人选了。管事嬷嬷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就听一声清冽如水的少女声线入耳,“不如让我来试试吧。”妲己从王府小院低矮的石花门后走出,身后两个小丫头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着,管事嬷嬷之前已经见过她,却还是被狠狠地惊艳了一把,明明是一身素衣白裳,不施粉黛,然而她一出来,立刻把整个院子衬成了灰白,她那双明眸浅转,红唇微笑,就成了唯一的亮色。管事嬷嬷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态度不自觉恭敬起来,老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李姑娘,大冷的天,您怎么出来了?碧玉,你这个死丫头,怎么也不拦着姑娘!”妲己身后的小丫头怯怯低头,“小姐是听说差了个人,才来的,我们哪里敢拦……”“嬷嬷,是我要来的。”妲己温婉地笑了,“原本大总管让我过来,就是补缺,这几日我也听碧玉形容过,让我试试吧。”管事嬷嬷是真不大敢得罪妲己,哪怕她不是大总管亲自送来的人,就凭这份姿容,这份气度,只要王爷没瞎,见了人就一定会收房的,虽然不觉得她能跳得多好,也只能松口,往好处想,李姑娘生得这样美,就是不跳舞干站在那里,哪有男人舍得责怪?妲己笑了笑,没说什么,到了台上,似乎是想了一想,才渐渐开始动作,和秋儿差不多的生涩,偶尔还要稍微停一停,然而管事嬷嬷却是惊讶地说道:“你们谁教李姑娘跳的蓝翎?”舞姬们都是摇头,几个水袖舞姬更是摇头,蓝翎得宠走了,她们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跳她的舞,倒是碧玉小声说道:“小姐很聪明的,她看了一场红翎jiejie跳舞,让我形容一下蓝翎jiejie平日里是怎么跳的,也就会了。”管事嬷嬷简直满意地不能再满意了,虽然李姑娘跳的未必比那个秋儿好,但是她生得那么美,就是不熟悉舞步犯一点小错,照王爷那个性子,哪里会有不怜香惜玉的道理?等妲己换了蓝翎的舞衣出来,管事嬷嬷就更满意了,王府的舞姬都是自小练舞,比寻常姑娘家清瘦许多,蓝翎的舞衣有些紧,但更衬出李姑娘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王府的布料都是最好的,走动起来时蓝光微转,腰侧流苏细碎,水袖浅泛薄光,美得让人呼吸都发紧。几个水袖舞姬红了眼,红翎更是后悔不迭,她只是讨厌秋儿那副做派,想要刁难刁难她,没想到会换来这样一个结果,蓝翎走后,她苦练了许久,一直想着一鸣惊人,现在可好,全给他人做了嫁衣。天色渐晚,安王坐在席上,打了个哈欠,他有点胖,一到冬天就不爱动,这回也不是宴客,而是给齐国公世子接风洗尘。去年江南道洪水泛滥,他哥是个死扣钱的性子,派去几个钦差都不放心,老觉着他们可能贪污赈灾银子,正巧齐国公厚着老脸给自家儿子请差事,然后他哥就毫不客气地把齐国公一家当成眼珠子养大的宝贝送去江南道监督赈灾事宜。刚才这小子进来的时候,安王都差点没认出来,本来多雪白雪白的一个凤凰蛋啊,去了大半年,黑成一块煤球回来了,上阳侯笑得最凶,“该让红怡瞧瞧你现在这样子,看她还肯不肯让你进房。”齐国公世子说话时咧开一口白牙,“去了江南道,我才明白替圣上办差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女人算什么,我要把一腔热血都献给圣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上阳侯看向安王,“王爷,他没磕坏脑子吧?”安王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皇兄让人办差,全是八个御前侍卫轮班,有一句不敬的话,扇嘴巴。”齐国公世子的后遗症很严重,上阳侯逗他说了几句话,也觉得没意思起来,正好底下起了歌舞,他也就端了酒盏去看。“不是我说,王爷,你这府里的歌舞都是老一套了,什么霓裳夜话,金莲献美,羽衣七仙,就没个新潮玩意。”安王也憋屈,哪有男人不爱新的,可他娘一年一大查,三个月一小查,上次一个侍妾前一晚给他用了一点助兴药,第二天王府里就拉出十几具尸体,这样的压力下,他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玩什么新潮。上阳侯说得眉飞色舞,“我上次才见金梢楼排出的新舞,那些舞姬里头都不穿,外罩几件纱衣,跳起来那叫一个勾人,身段若隐若现的……”安王吞了吞口水,再看底下衣裳严实的舞姬,也觉得没意思起来,抬手让撤了,齐国公世子这会儿倒缓过气来了,开口道:“旁的也就算了,羽衣七仙我是看不够的。”这话一出,满堂大笑,尤其是上阳侯,都笑得直不起腰来了,“我说三儿啊,你是多长时间没见女人了?”齐国公世子用一种充满大御主义正能量的眼神看着上阳侯,上阳侯沐浴在这种伟大的光辉里,摸了摸鼻子。有一个去了江南道一年的土包子衬托,总算不会显得那么丢人了,安王咧开嘴角,连忙让人上羽衣七仙舞。竹帘后的乐声渐低,忽然一道清萧声转圜而起,屏风后舞出两列白衣舞姬来,雪白绒扇点点,舞到宴席中央时,陡然一道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