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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太太就难哄得很了,妧姐儿艰难地骗得江老太太喂着喝了一口药,就被吐了一身。但每逢江晔一来看江老太太,江老太太就分外高兴,人都倍儿有精神,只可惜她连江晔也认不得,把江晔当成江老太爷来待。明明江大老爷江旷比江晔更像江老太爷,但也不知怎的,江老太太就是把江晔当做江老太爷,让江旷逮着嘟呶了好几回,“娘就是偏爱幺儿。”江旷把江老太爷的身后事都打理好了,其中让江老太爷生前最记挂的便是这昌平老宅的学堂。江老太爷一去,学堂也散了。铖哥儿也还好,家中至少有个进士出身的爹爹能在学问上指点一二。李继屏的学问就此耽搁了半年,等其父随江昕商队回来,才攒足了银子要送去赴闻书院念书。说起这李继屏的父母,自打那年来昌平瞧李继屏后,就未曾离开江家老宅。江老太爷心善,见李继屏的父亲也是个踏实肯干的,便让江昕帮着找了个活计,自此就在江昕的宝江阁做了下来。李继屏的母亲在老宅帮着惯厨房灶上的功夫,一月也得一两银子,两人见比在江西李家时要好,就在昌平待下了。江旷见铖哥儿正是读书的好时候,不肯浪费了去,便同三弟江晔商量了,将铖哥儿也一同送去赴闻书院,正好跟李继屏也有个照应,正好也能让江晔分出精力来专心地教井时白。井时白原就比两人年长,此时的情况就不同了。井时白明年便要参加乡试了,这课业一断,对井时白来说极为不妙。所幸随着年纪渐长,性子也收了不少,在无人授课,偶中只得江晔来指点两句的半年时间里,也日夜苦读,不曾放松。江晔对这个未来的女婿还是很看好的,为着妧姐儿着想,就单独为井时白授课。江妩看着心里可不平了,这混蛋井时白占了江府多少好处,前世还敢退婚。因此她一见着江晔就见缝插针地说着白眼狼井时白的坏话,原想让江晔留个心眼,怎知江晔才去了几回,便再也不肯听江妩的污蔑之言了,直说井时白是个懂事的孩子。江妩气得无法,也不知井时白是给他们灌了甚迷魂汤,个个都说他是个好的。秋去春来,不枉江晔尽心地教了一年,井时白在乡试中得了第四,亚元。井时白也不满足当前,立时又投入准备明年二月春闱的紧张中,江晔见井时白有这份心气劲儿,教得也更上心了。可江妩却没得见江晔这番掏心掏肺,江府众人在老宅待了一年后,便除了三位老爷,阖府皆回了京城。本原该是如此,但江老太太不愿离开老宅,妧姐儿也就跟着留了下来。妧姐儿明年就及笄了,这已定了亲的人家原是不会在夫人闲谈会上被提及的。但总有人惦记着她,时不时提起,恰逢一些去过敬天十九年春日宴的夫人也搭了话头,说其嚣张跋扈,不敬长辈。一阵风言风语,越传越乱,添油加醋,一推一添中就将妧姐儿的名声给搞臭了,可妧姐儿远在昌平,甚也不知。此时,井时白也不知。腊月隆冬,前几日吃过腊八粥,天儿就倏忽一下冷得不行。紫蔷去库房取了银丝炭回来,一进屋又寻不到江妩了,但口上却不敢说江妩,只能怨两句紫菽:“这紫菽,明知这天儿冷,竟偷偷联合姐儿支了我去,又让姐儿往花房里跑。”江妩披着粉色云锦斗篷走在霜天雪地的花园中,忍不住打了个冷喷嚏。紫菽打侧面望去,江妩的小脑袋缩在篷帽中,只露出被冻得粉红的小鼻头,心里就是心疼,立时小声怨道:“紫蔷都说不让姑娘出门了,姑娘偏是要出,您要是着凉生病了,我可得被紫蔷教训到明年。花房昨日不是去瞧过了么?姑娘怎今日还去呢?”江妩脚下走得可快了,余光只瞟到紫菽出声时一朵一朵白雾一显就散,嘴角就弯弯地笑了起来,“快些走罢,这般冷的天,我可不想多说话。”紫菽怕江妩冻着,也没再发问,两人快着步子,到了花房。江妩脱了篷帽,立时就跑到自己亲手照料,亲手栽的几盆牡丹前,见皆覆了稻草,这才安了心,再多看了两眼,这便要回了。紫菽见江妩只是来瞧一眼,甚也不做,很是不解,“姑娘这就回了?”“嗯。”江妩戴上篷帽,哈了一口气。“甚都不做?”紫菽满脑袋的疑问。“嗯。”江妩装作正经,一脸理所当然。紫菽的好奇心儿被撩拨地不行,见江妩脚下一动,立时就跟上去,忍不住地发问,“姑娘究竟是来作甚呐?”江妩就知紫菽的性子,一件事非问清楚不可,就起了逗其的心思,此时见紫菽终于发问,才狡黠地笑着答,“昨日来施过肥,不记得是否有覆上稻草了,就跑来瞧瞧。”紫菽无奈,“就为着这啊,您让我们过来瞧就是,还自个儿来。”“这不成,一株是二jiejie的,一株是爹爹的,我得亲自来瞧过才安心。”言罢,江妩就缩了小手,抬了轻莲小步,出了花房。江妩斗篷上沾了白白细雪,原想快些回了漪云院,怎知路过念月洲时,见到许久不见的铖哥儿从赴闻书院回来了。看铖哥儿的这幅样子是刚从念月洲出来,但面上却无久别重逢的欣喜,只挂着忧愁纠结之色。江妩久着未瞧到铖哥儿,此时遇见自是满心欢喜,也不急着往漪云院走了,就小步进了念月洲,跑到抄手游廊上堵铖哥儿。“大哥哥!”铖哥儿被江妩的一声吓得抖了抖,显然是未曾发现江妩何时来了。“五meimei,你怎来了?”“大哥哥怎魂不守舍的,莫不是在书院犯了事?让娘给你说情,娘不肯?”江妩脱了篷帽抖雪,铖哥儿见了便伸手帮江妩拂去肩上的雪。“浑说甚呢!你大哥哥是会犯事的人吗?”经得这几年在昌平念书,铖哥儿再也不是一遇到顽便兴起的孩子了,当年是小儿的稳重,现时十二岁,才真真渐沾了些大人的稳重可靠。江妩听了嘻嘻直笑,“那大哥哥怎心不在焉地从娘屋里出来?”铖哥儿回头瞧了一眼白雪盖定地念月洲正屋,心里也似被雪沉沉压住了一般,不知怎办才好。原是一匣子话要问的,但见着娘亲时,憋在喉中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是都不敢说出来。铖哥儿微扯了扯嘴角,轻叹了一口白气出来,对江妩摇了摇头,只敷衍了事地说了句:“无事。”☆、不嫁江晔归家的这段日子里,铖哥儿憋得慌,终于等到年近,阖府回了昌平,才匆匆去找妧姐儿。江妩从那日在念月洲见着铖哥儿,那副心不在焉又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