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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擦洗了一遍,但臭味早已渗透到木头里面:那是恐惧、愤怒、腹泻和死亡的味道,是热病、疯狂和仇恨的味道。乌图图和其他孩子一起坐在酷热中,她可以感到身边的孩子都在流汗。一阵海浪让一个小男孩重重地摔进她怀里,他用乌图图听不懂的一种方言道歉。她在黑暗中试图向他微笑。船开航了,现在它沉重地浮在海面上。乌图图想知道那些白色恶魔到底来自什么地方(其实他们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白色。经受过海风和阳光的洗礼后,他们皮肤的颜色都很深沉),他们真的那么短缺粮食,不得不远航到他们的土地上、购买她的人民充饥?或者因为她的rou很美味,是稀少的美食,而那些人早已吃腻了平常的食物,只有他们煮东西的罐子里的黑皮肤鲜rou,才能让他们流出口水?离开港口的第二天,船遇上了暴风。暴风并不很厉害,但甲板却倾斜颠簸起来,呕吐物的味道混合着尿味、稀屎味和恐惧的冷汗味。大雨从奴隶舱天花板上的通气口透进来,倾盆而下,落在他们身上。航行一周后,再也看不到陆地了。奴隶们被允许摘下铁链。他们被警告说,如果不遵守任何制度,惹出任何麻烦,他们都会受到想象不到的可怕惩罚。早晨,俘虏们要吃豆子和船上带的饼干,还有一小口酸橙汁。他们的脸干燥得扭曲变形,他们开始咳嗽、胡言乱语。被灌下酸橙汁的时候,有些人会呻吟号叫,但不准他们把它吐出来。如果被人发现他们把酸橙汁吐出来或者故意从嘴巴上滴下来,他们就要受到鞭打。晚上,他们吃用盐腌的牛rou,味道很难吃,rou的灰色表面上有一层彩虹一样的光膜。这还是航程刚开始的时候。航程继续下去,rou的味道变得更加糟糕了。只要找到机会,乌图图和阿加苏就会挤着坐在一起,谈论他们的母亲、他们的家和他们的玩伴。有时候乌图图给阿加苏讲故事,那是他们的mama曾经讲给他们听的,比如最狡猾最机警的神艾拉巴的故事,他是伟大的玛乌神在这个世界上的眼睛和耳朵,负责将消息带给玛乌神,然后带回玛乌的回复。到了傍晚,因为航程总是一成不变的单调,水手们就让奴隶们唱歌给他们听,还叫他们跳当地的舞蹈。乌图图很幸运,被分在孩子们中间。挤成一团的孩子们不受重视,但女人们就不那么幸运了。在有些奴隶船上,女奴隶被水手们一次又一次强jian。这种事只是航行过程中给船员的隐形额外津贴。这艘船和那些船不一样,但并不是说不存在强jian的事。一百来个男人、女人和小孩在航行中死掉,他们的尸体从船侧抛进大海。有些俘虏被抛进大海时还没有完全死掉,冰冷的绿色海浪让他们的高烧退掉,他们从枷锁里滑出来,在水中窒息,然后消失不见。乌图图和阿加苏是在一艘荷兰船上,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一条贩奴船而已,它完全可能是一条英国船、葡萄牙船、西班牙船或者法国船。船上黑人水手的肤色比乌图图的还要黑,他们告诉俘虏应该去哪里,应该怎么去,什么时候可以跳舞,等等。一天早晨,乌图图发现其中一个黑人看守盯着她看。她吃东西的时候,那人走过来,一言不发,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那男人,“你为什么要服侍那些白色恶魔?”他冲着她笑,好像她的问题是他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然后他弯下腰,嘴唇几乎贴到她的耳朵,热乎乎的呼吸吹到她的耳朵上,让她很不舒服。“如果你年纪再大一点的话,”他告诉她,“我会让你在我身下快乐地尖叫。也许我今晚就会来找你。你跳舞跳得很好,我看见了。”她用褐色的眼睛看着他,毫不畏惧,脸上甚至还挂着一抹微笑。“如果你敢把yinjing插到我身体里,我就用我下边的牙齿把它咬断。我是会巫术的女人,我下面也长有牙齿。”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感到很高兴。他什么也没说就匆匆离开了。那些话虽然从她嘴里吐出,但其实并不是她说的:她既没有想到那些话,也没说出来。不对,她意识到,那些话其实是狡猾的艾拉巴神说出来的。玛乌神创造了这个世界,然后,因为艾拉巴的诡计,他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兴趣。聪明狡猾、勃起时硬得像铁的艾拉巴通过她的身体在说话。那一小会儿,他附上了她的身体。那晚睡觉前,她感谢了艾拉巴。有几个俘虏拒绝吃东西。他们遭到凶狠的鞭打,直到他们把食物放进嘴里吞下去。但鞭刑实在太严酷了,有两个人因此丧生。从那以后,船上再没有人想通过绝食来获得自由了。有一男一女想从船边跳进大海自杀。女人成功了,但那男人被救了上来,他被绑在桅杆上鞭打了很久,背上全是鲜血。到了晚上,他仍然被绑在桅杆上,没有人给他吃的喝的,他只能喝自己的尿。到了第三天,他开始发疯,胡言乱语起来。他的头肿得很大,皮肤软软的,像一只老甜瓜。等他不再胡言乱语的时候,他们把他丢进大海。接下来的五天里,那些试图逃跑的俘虏们全都安静地待在他们的镣铐退链里对俘虏们来说,这是一次漫长可怕的航行。对船上的水手来说也同样难以忍受,不过他们早已学会让自己变得铁石心肠,假装他们只不过和农夫一样,带着自己饲养的家畜去赶集。他们在一个令人愉快的暖和日子里靠岸了,停靠在巴巴多斯岛的布里奇波特港口。俘虏被小艇从船上带到岸上,再被带到集市广场。在那里,有人叫喊着给他们打上印记,用短棍驱赶着他们排成一行。一声哨响,广场上立刻挤满了人,戳他们,刺他们。红脸的男人们咆哮着,检查着,叫喊着,评论着,彼此打赌。乌图图和阿加苏被分开了。事情发生得快极了。一个大高个男人撬开阿加苏的嘴巴,检查他的牙齿,捏捏他胳膊上的肌rou,点点头,另外两个男人立即把阿加苏拖走了。他没有和他们搏斗,只留恋地望了一眼乌图图,冲她叫了一声“勇敢点”。她点点头,眼泪立刻涌出,模糊了视线。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只要他们俩在一起,他们就是孪生子,充满魔力和力量。可一旦分开,他们只是两个感到痛苦的孩子。从此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只有唯一的一次,而且不是活着的时候。下面是发生在阿加苏身上的故事。他们首先带他去了一个农场,在那里他们每天都因为他做过或者没做过的事情鞭打他。他们教会他一点英语,还给他起了一个新名字叫墨水杰克,因为他的皮肤像墨水一样黑。他逃跑了,但他们带着猎狗追到他,把他带回农场,用凿子凿掉他的一个脚趾,给了他一个永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