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折锦春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25

分卷阅读525

    刹时间,薛允衡生出了种错觉,只觉得眼前似有桃花千树尽情盛放,那粉盈盈的艳光逼上面前,直叫人莫敢直视。

几乎是本能地,他微微侧开了眼眸,像是不能承受这容光之盛,同时在他的心底深处,也生出了种不想叫秦素知晓他某些事情的念头。

“咳咳咳……”假意清嗽了几声,薛允衡便曲起了条腿,借着抚平袍角折痕的动作,将声音里的那丝异样遮去,只淡声道:“罢了,闲言少叙,还是说说长兄你是如何做的罢?程氏替下萧氏,此事可确定了?”

薛允衍淡淡地扫了他眼。

不知何故,方触及他的眼神,薛允衡居然有点心虚,状似无意地转开了视线。

薛允衍倒也没有旁的表示,只淡声道:“吏部那里我早便递了信,调令约莫半月后抵达。程廷桢这个郡相,基本坐实了。”语罢,他的眼神往秦素的方向掠了掠,又补充道:“至于别的事,子虚乌有,终不成真。”

此言出,薛允衡摇扇的手便是顿,而秦素则是无声地吁了口气。

且不说薛允衡停扇原因何在,只说秦素,她是真的觉得放松了许多。

很显然,双禾之罪应当不会再有人提了。至少在萧氏出事之后,江阳郡便再不会有人想起这件事儿来。

毕竟,何氏满门已死,这件事也就基本有了个交代。至于杀何氏全族之人是谁,益州刺史也给出了“仇杀”的最终决断,这件事也就此终结。

而萧氏事,论事件的程度比何氏之事要轻了许多,也正因如此,益州刺史反倒越加大张旗鼓地处置了起来,想必也有以此事掩下彼事的念头在作祟。

治下出了谋逆大罪,那可是很容易牵涉到自己的,倒不如将“以庶冒士”这种罪名较轻的事情闹大些,压下谋逆大罪,也省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历朝历代为官者,莫不是秉承着“多事不如少事”的原则,有了萧家的事情在前头顶着,将何家灭门之事淡化下来,想必益州刺史是相当乐见的吧。

薛允衡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秦素,却见对方仍旧是以扇掩面,眼眸也低垂着,整张脸上,唯见两弯长而密的睫羽轻轻颤动,再看不见其他的表情。

他抬起头来,与薛允衍对视了眼。

那刻,两个人均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丝费解。

“既如此,则萧氏回埒县事,也成定局了。”沉默良久后,秦素终于开了口,语声微带着几分怅然。

这情绪还是很符合她的身份的,如今萧家子弟就在秦家附学,两姓颇为交好,她有此感叹亦属寻常。

闻听此言,薛允衡便又继续摇起扇来,勾着唇角说了句大俗话:“萧家人走,你家族学便要少了好些入息了。”

“这倒也是……”秦素顺着他的话说道,旋即低低的叹:“族学少些人也就罢了,主要是此事……颇叫人些物伤其类……”说罢,她便又拿扇子掩了半面。

薛允衡用种怪异的眼神看了她眼,摇头慨然道:“世事无常,人力总有不及。”

他的语声似凉似暖,也不知是讥讽秦素假慈悲,还是真的在为萧氏感慨。

不过,秦素方才的感叹却是自内心的。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萧家的结局都不算好,不过,这世他们好歹都活下来了,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以庶冒士之说,看起来是不成了,是么?”薛允衡的语声重新响了起来,瞬间便让秦素的心神又回到了此刻。

这回,他问的自然是薛允衍。

薛允衍信手转动着手中的茶盏,漫声道:“应是如此。益州刺史派去埒县的人手并未查到实证,却也找到了几处疑点。有此前提,萧郡相抱病归乡,也算是全身而退。”

第529章村夫耳

“嗯,这也的确不算太差。”薛允衡探手自果碟里拣起了枚凉糖,徐徐送入口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时日过去,想来总有他萧家再起之时。”

他仍旧是派君子之风,然对于这话,秦素却并不敢苟同。

想他们秦氏也是百年郡望,从衰落到如今略有起色,足足花去了三十余年光景,而萧氏受到的打击比秦氏还要大,名声这种东西,旦毁了,想要重新修复,那可是要花上更多时间的。

不过,这些话她并没说出来。

总归萧家完了,身为始作俑者的秦素自是欢喜的,至于萧家往后如何,与她何干?

关于萧氏的话题到此便告段落,房间里重又安静了下来。

此时已近巳正,天色不像早晨时那样的阴沉,阵阵的风掠过竹帘,携来闷热的气息,房间角的冰錾里搁着碎冰,丝丝凉意与外来的闷热交融着,时凉浸了热,时热又染了凉。

秦素觉得心底颇为潮杂,收起团扇,自袖中取出布巾,按了按额角薄汗。

薛允衡执着茶盏,眼角的余光拢在她的身上,并未掩饰眸底深处的审视。

行止优雅端庄,言行大方自在,眼前的秦氏六娘,的确不太像是田庄里长大的外室女,那种细微处方能体现出的气度与从容,说是冠族士女亦不为过。

她这身的得体,究竟从何而来?

薛允衡又拣了枚凉果搁进口中,眯起了眼睛。

那刻的他,也不知是在细细体味凉果的清甜,还是在仔细察探秦素这举止的由来。

自然,他的种种揣度与不解,秦素是并不知情的。

略略拭过汗后,她便将布巾收了起来,复又将置于案上的那枚黑子放入了匣中。

垂眸打量着眼前棋局,秦素直在思忖着,该怎样重新起个话头,与薛氏兄弟谈条件。

挑个话题并不难,真正叫她为难的是,直到此际,对于会将要论及的条件与目的,她都并没有个清晰的章程。

连她自己尚且模糊着,这所谓的条件,又该怎样去谈?

秦素的心底似是揪起了团乱麻,纷纷扰扰难以厘清。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好几日,如今更是叫人难以决断。

便在此时,门外忽地传来了个怯生生的声音道:“启禀郎君,我回来了。”

秦素抬头看去,却见说话之人正是方才被阿堵派出去的小僮,他大约是从外头打探消息回来了,欲待向薛允衡回话。

“你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