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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已经全是暮色了,脑袋再被一遮,莹月什么也看不见,下意识伸手要扯,但方寒霄扶着她的动作加了一点力道,她手臂就抬不动了——这和她先前被压着大妆时的感觉还不一样,那时她还能挣一下,现在男人的控制如铁浇铜铸,没觉着他怎样费力,她已经连一丝都动弹不得。“呜放——”“霄哥儿,你做什么去?!”是洪夫人从后追上来,莹月这时候挺感谢她,问出了她想问的话。方寒霄回过头去,沉默片刻——当然他只能沉默,离了纸笔,他无法表述出自己的意思,同样别人也不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他似乎歉意地勾起唇角笑了一笑,就转头继续走了。方伯爷也追了出来,一边犹豫着要不要让人上前拦阻,一边跟在后面追了一截,然后他渐渐发现方寒霄的行进方向了——他是要去正堂!平江伯府一些较为近支的亲眷已经在正堂里面了,除此外,更重要的还有从祠堂里请出来的已故长房夫妇的灵位,都是洪夫人事先安排好的,一应是为了新人拜堂成礼的布置。这个哑巴侄儿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他是真的要把徐家给他的这个假新娘子认了!方伯爷这就不能再观望了,忙快走几步,领着人拦上去道:“霄哥儿,婚姻大事,你万不可赌气冲动,虽则大哥不在了,还有二叔替你做主——”“姑爷,吉时到了,再耽搁就不吉利了。”这一句是蔡嬷嬷在旁敲的边鼓。方伯爷被打断了话,恼怒地瞪她一眼,蔡嬷嬷心里着急,巴不得立刻按着方寒霄和莹月把堂拜了,但不敢正面冲撞方伯爷,被一瞪,忙又把头缩了回去。却还是没躲过去,洪夫人正被意外闹得心浮气躁,见这老婆子还敢跳出来碍事,终于忍耐不住,甩手就是一个耳光出去:“不知羞耻的老东西,你还有脸开口!”莹月站在方寒霄旁边,吓得一颤,她当然不是心疼蔡嬷嬷,只是自小的成长环境使然,她胆小,怕听见这些动静,总疑心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她了。这时候方寒霄对她的禁锢反而有一点保护的意味了,起码他看上去不是个会动手打她的人,莹月禁不住往他那边挨了一点,也不敢试图要挣开了。方寒霄没什么特别反应,不能说话省了他许多功夫,他挟起配合的莹月来,长腿一迈三两步绕过众人,走得还更快起来。下人们迟疑地都去看方伯爷,毕竟是府中的大少爷,没主子下令,他们也不敢硬拦。蔡嬷嬷不管,捂着脸忙追上去。方伯爷和洪夫人有意见又怎样,姑爷愿意就行,隔了房的叔婶再有能耐,还管得着侄儿择妇不成。这个道理方伯爷和洪夫人也是明白的,方寒霄不在乎,忍得下这口气,他们还真没有办法越俎代庖,不是他的亲爹娘,就强行要闹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让外人看一阵热闹就完了,掀不起大的水花来。洪夫人事前把什么都算尽了,网也张好了,擎等着徐大太太投进来,徐大太太没辜负她的期望,真敢抬了假货送了来,可没想到,到头来纰漏会出在她自己府里!这个大侄儿,难道当年伤的不只是嗓子,把男人的那块地方也伤了?不然他怎么肯怂成这样——洪夫人满心不顺地恶意猜测着,一边去看方伯爷的脸色,指望他拿个主意出来。方伯爷还没说话,便在这时,等候在外面的一个伯府管事见到主子们终于露了面,忙跑上前拦住道:“伯爷,客人们到了大半了,许多想跟您说话,又问大爷忽然抱着新娘子跑了是为什么,二爷和大总管都在花厅里照应着,有的客人还好说,有的就追问闹腾得厉害,比如同大爷玩得好的那位薛大爷,还有隆昌侯府的岑世子,这位爷从前同我们大爷话都没说过几句,不知也夹在里面凑什么热闹,还闹着要跟薛大爷一起来找大爷,二爷被他们缠着,急得都冒了汗——”他说的二爷是薛伯爷的长子方寒诚,薛伯爷临时走开,留了他在外面招呼客人。薛伯爷对儿子的窘境没什么反应,倒是一听见岑世子三个字,眼底冒出抑不住的火星来——是的,徐家从来不是他的剑指所向,隆昌侯府才是。如果侄儿顺着他的谋算走,从徐家而至岑世子,从岑世子而至隆昌侯,一整条线牵连下去,隆昌侯当年从他手里抢走的差事,怎么抢走的,他就能让它怎么易主回来。但现在想这些都是白想了,方寒霄不配合,作为最关键的人物,他在最关键的问题上扼住了方伯爷的喉咙。方寒霄是长房仅剩的男丁,他愿意顺着徐大太太说望月有恙而换了莹月来,那就代表整个长房认了这件事。方伯爷当然可以仍旧把徐家骗婚的真相揭出来,徐家多少还会丢人,可然后呢?徐家满门羞死,对他没有一点帮助。洪夫人不耐烦地向管事斥了一句:“站一边去!”然后向方伯爷低声道:“伯爷,要么,把风透到老太爷那里去,霄哥儿是老太爷的命根子,他受了这个委屈,老太爷一定不会白白放过,由老太爷出面,向徐家要交待就名正言顺了——”方寒霄也不是就没人管得住了,他上面,还压着一个老祖父。方伯爷沉吟片刻,咬牙摇头:“不行,正为老太爷疼他,听了一定大怒,若是气得归了天,那时就能把隆昌侯拉下马又如何?我不过为别人作了嫁衣裳。”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洪夫人焦躁地扯紧了帕子,说话也不顾忌了起来:“真是个祸害!人不在时能坏事——当年岑家把总兵官的差事从我们家抢走,就是靠着往皇上面前进谗言,说伯爷得位不正,有谋害侄儿的嫌疑才挑动得皇上动了疑心,如今回来了,我们也没拿他怎么样,且是帮着他,要把他这门绿头巾亲事退了,他邪了心,还是要跟我们对着来!”方伯爷听着她的埋怨,紧绷着脸,目光晦暗。洪夫人尤有不甘:“伯爷,这次机会好生难得,徐望月跟岑永春一拍即合,隆昌侯不在京里,岑夫人不足为惧,我们老太爷重病——方方面面竟是有如天意,只要能把岑永春勾引霄哥儿妻子、为成jian乃至怂恿徐家以庶女骗婚,气得老太爷病情加重之事上达天听,隆昌侯的差事一定保不住——”“别说了。”方伯爷嗓音暗哑地打断了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个道理他不懂吗?可,人算不如天算哪。**方伯爷夫妇为管事所阻、停下商量的这会功夫,方寒霄已经目的明确地拉着莹月走进了正堂院落。周围一下子人声鼎沸起来,许多人迎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方寒霄。外面的宾客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