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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对得起这份幸运。谷师父道:“我想观音娘子一定很羡慕你。”“师父,这……不会吧?”商秀儿道,但心里却回忆起来那晚上她让龙儿推她回去的情景,夫人的腿恐怕是不太利索的。“你现在心里想的,一定是觉得她的腿不好,所以羡慕我们能走能跳的正常人。但是,我想她最羡慕的是能在戏台上的你。你不过是个在松阳江沿岸的几个城镇里小有名气的伶人而已,但是她曾经红遍天下。”商秀儿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诧道:“夫人她?”谷师父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吗?也难怪……”谷师父心里道,这姑娘有时候心细如发,有时候却那么糊涂,听说她在萧府听了“六爷”、“萧六爷”的名字十几遍,都没反应过来六爷是谁,看来不知道观音娘子是谁也不奇怪了。她道:“既然大家称她观音,你都不知道么?”浴室内传来了一声巨响,谷师父急忙掀了帘子看,看见浴桶外面溅的到处都是水。商秀儿本打算出来的,结果刚才一下子就摔回了水里,湿漉漉的出来,擤了一下鼻子,吃惊的看着谷师父,结结巴巴道:“赛……赛观音?”谷师父难免唠唠叨叨的怪商秀儿差点呛了嗓子,扶了她出来,拿了抹布帮商秀儿擦干净了,又看她穿好了一身整齐素净的衣服,才慢慢的帮商秀儿绞干头发。而商秀儿一直在太过震惊的状态中。胡爹给她讲的萧六爷与名伶的传奇故事,以及里面演绎的故事,都是中止在一个感天动地的悲喜结局上,可是,谁会知道,这位名伶早已腿脚不便,无法登台,藏在萧六爷的内宅中?“师父,夫人她……”谷师父既然开了口,就也没有想过要遮掩,道:“你知道观音为什么得名?”“因为这出戏……”商秀儿道:“我听人讲过的,她演这出戏演的极好,扮相端庄大气,仙气十足,就连当时的太后都是极赏识的,还特意叫进宫去演这出戏。既然进宫演,当然要花了十二分的心思在上面,那场让戏班子的人吊在梁上,洒下漫天花雨,太后见了连念了三声‘观世音菩萨’,后来召见她,发现她额间的红痣是真的,便赐名‘赛观音’,从此这个名字就叫开了。”谷师父点点头:“十几年前你才多大啊,有没有你还不知道呢,能知道到这些算是不错了。这出戏算是她的拿手戏,但是仅以一出戏来代表她,实在是万万不能够,她会的北戏有一百多出,文武戏都拿得出手,后来六爷给她打造了四出戏,更是无人可比,连余梦余都在她下面挂二牌,嗬,那时候,她要去哪个地方坐馆,那个地方就都没有其他班子敢去。”商秀儿眼前仿佛能看到当初的盛况,心里真真是向往极了。谷师父道:“也是天妒英才吧。有一次排练六爷的新戏,就那么不巧,就出了事,腿,就那么摔断了。”她说的平淡,可商秀儿听的又是咋舌,又是惋惜。“我跟你讲观音的事,是想告诉你,当初她的腿断了,原本是已经走不了路了,就是残了一样,她是个极要强的人,断断过不了那种下半辈子躺在床上,由人伺候吃喝拉撒的日子。她求了大夫,又求了铁匠,在两条断腿那里装了钢板儿夹紧扣死,非要自己走路不可。”谷师父回忆着那一幕,观音的两条腿磨得血rou模糊的,所有在一旁看着的人都替她疼,可她自己连一滴眼泪都没掉过……那时六爷真是心痛欲碎,一个侯府的唯一嫡子,未来的侯爷,直哭的都跪在了地上,求她别再走了,可观音……自来就是个有主意的人。她接着道:“总算是能自己走路了,她还不满足,她还想练功,还想演戏……可是,她那腿,能走路已经是上天的厚赐,连跑一圈儿圆场也做不到,演戏这件事,是真的不成了。”商秀儿已经听的眼圈儿发红。她的神思已经不知不觉转移到了夫人的身上,后来赛观音和萧六爷之间怎么样了呢?他们两个人之间,像坊间流传的那样么?正寻思间,谷师父道:“和观音比起来,你有多么幸运,六爷请了梁师父,必然已经说动了他,被他敲敲打打,冷嘲热讽,练功艰苦,这些算得上什么?比得上观音的苦么?你若是怪自己,就要更加心智坚定,能吃得了别人吃不了的苦才对。不只是身段,就连我教你的东西,别看前几天进步的快,可是越到后面,你想有一点点的进步,哪怕气息上再多数半个枣儿,打磨几个月也不一定能成,现在你就常常泄气,怎么能行?”第28章锻骨商秀儿道:“如果梁师父真的不嫌弃我,我什么苦都吃得。就是怕像他说的,身子骨早就硬了,调教不过来。”这件事倒真的是,谷师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解决,看商秀儿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垂头丧气,便道:“总归你该信得过六爷。”两个人都不曾想六爷是早有准备的。谷师父听梁师父说完这里面的内情,看着商秀儿进了萧六爷几日之内造好的房间,道:“原本给观音预备的方子和药材,却用到了她的身上……这也算是她和观音的缘分吧。”梁师父道:“听闻这法子是有效的,就是太疼。”岂止是疼!在这夏天时分,商秀儿在这热气腾腾的房子里,刚浸了足有一个时辰的药,那大大的木桶,下面是通着地龙的。她已经觉得全身上下骨骼筋络都已经软了,活像一块炖的筋骨全烂的rou,仿佛抖一下,rou就会脱骨一般!但这才是个开始,接着不知道是萧六爷从哪里请来的两个甚为粗壮的女人,将她从浴桶里拎了出来——真的是“拎”的!商秀儿被平放在床上,然后就开始了又一轮的折磨,从触感上,应该是手肘部位,一点一点的,从后背的脊梁骨开始,被一遍遍的碾压过去,四肢和腰也是随着她们的摆布,时而抻拽,时而扭动。商秀儿看不见,却知道疼。但疼也没用啊!她知道,这些动作的幅度,其实都是在可承受范围内的。她见过,那些以武戏出名的、或者杂耍班的伶人,就是以类似这样的动作来讨彩,所以,这些动作的幅度,也同时是极限。就在这又疼又渴中,商秀儿能用来解渴的,只有一碗苦的不得了的黑乎乎的汤药。她就觉得自己此时像厨师们炮制甲鱼那样,火烘着,甲鱼觉得渴,就只能喝眼前的调了味儿的盐水,最后等熟了以后,自然也全身入味了。待这一轮揉搓完,商秀儿几乎自己连路都不能走,但却必须走,不但走,还得练功,这是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