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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善?宋酒听着听着,突然笑了,笑得张狂且悲凉。围观的路人被这笑声弄得汗毛竖起,不禁往后退了退。突然,宋酒发疯似的朝宋雪滢扑过去。“宋雪滢,你毒死亲姐,祸害亲弟,图谋宋家财产,居心叵测的人是你才对!”金菊赶紧张开双臂拦住她,使劲将她往后推。金菊以前是二娘的粗使丫头,力气忒大,宋雪滢正是看中这点,才要了她做自己的女使。宋酒此时已经没了理智,仇人就在眼前,她如何能平心静气?腕上的银铃铛在推推攘攘之间,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若是侧耳细听,还能听出调子。看热闹的路人中突然跑出位老媪,抱住宋酒喊道:“小娘子啊,你怎的跑到这里来了?”宋酒小腹被老媪勒得发痛,她以为是毒性又发作了,终于肯停下手来。“你拉我作甚?”老媪含着热泪道:“娘子,你不认得老奴了?”“我是宋家的大娘子,从未相见,如何认得你?”宋酒一边说一边扯开老媪的手,偏生那老媪的手抱得越紧了。金菊趁机从袖中掏出小铜镜,举到宋酒面前,骂道:“生人扮甚么死鬼?我家大娘子走了两日了,如今正躺在棺材里,你瞧瞧你自个儿的模样,如何是我家大娘子?”金菊是亲眼看着大娘子在雨中断的气儿,她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从地缝里长出来的杂草,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吓人得很。宋酒不可置信地看着铜镜中的人,这分明不是自己的脸。镜中的人眉若远山、双瞳剪水,可自己分明是柳叶弯眉,最重要的是额上的痣没了。她真的死了?真的死在了宋宅里?那镜子中的人又是何人?她怎么能死?怎么能死?阿顾还等着她去救,她的仇还未报,怎么就死了?“啊……”宋酒抱着脑袋痛苦地呻吟着,十指穿进青丝间死死地扣住。“我不信……我不信……老天,你作弄人!”宋酒眼前一抹黑,晕了过去。老媪慌忙招来小厮,扶着自家昏厥的小娘子离开了宋宅。看热闹的路人只觉索然无味,陆陆续续地散开了。世道无常,如今办个丧事也有人来闹事。奇哉,怪哉。距宋宅一丈远的地方,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外站着个五尺小童,似乎是在观察宋宅前的情状。宋宅门前的乱子不了了之,小童侧身问车内之人,“郎君,还去宋宅吗?”未几,车内传出一道有如昆山玉碎般的声音,能将三尺以内的浊声都洗濯清净。“斯人已去,作罢。”小童热闹也看够了,既然郎君说不去,就打道回府。一个翻身,爬上车坐稳当。车夫一甩鞭,华贵的马车渐渐远去,隐在来往的街市中。(注:宅老:主管杂事的仆人,相当于管家。②一盏茶:约十分钟。③一丈远:约为三米。④五尺:约为一米五八。)第四章:宋家玉姝庭下的芭蕉遇雨梳洗,青翠正舒展,檐下积水一片清明。鬓间青白相掺的老媪躬身听着大夫的嘱咐,神色严肃。“小娘子双瞳紧缩,有两度昏死的迹象,想必是受了偌大的惊吓,醒后才将身边的人都忘了。日后老媪一定要从旁提醒,病由心生,不可急切。”老媪急切地点头,“是是是,老奴会注意的。只是小娘子因何事惊吓过度,烦请大夫指点一二,日后老奴好多加防范。”“这可不好说,待小娘子修养些时日后,老媪可旁敲侧击,问她一问。”“好,好,老奴记下了。”老媪恭敬地将药箱递给大夫。大夫接过药箱,想起那小娘子玄乎的脉象,不禁摇摇头。似病非病,也是奇了。但还是不忘叮嘱:“小娘子受了寒气侵扰,内里是虚的,做些药膳补补身子最好。”房内的小娘子昏昏沉沉地睡着,也不知听到两人的谈话没有。老话常说:“有福之人六月生。”可惜宋酒在六月梅雨时节便殒了命。老话也说过:“无福之人六月死”。那宋酒如今的境遇算什么呢?“宋大娘子……”宋酒头疼得厉害,隐隐听见有人在唤自己,可是眼皮子像黏在了一块儿似的,怎么也睁不开。宋酒想喊出来,嗓子也使不上劲。“宋大娘子,日后劳烦你照顾阿盼,切记小心永嘉宋氏……”是谁在说话?阿盼又是何人?为什么要提防永嘉宋氏?声音一直在宋酒耳边不停地回旋,就像念经似的吵得宋酒头痛欲裂。“啊……”终于喊出声了。宋酒睁开双眼,入眼的是玉色的帐顶。“小娘子,好啦好啦,谢天谢地,您终于醒了!”方才在宋宅门前见过的老媪握着宋酒的手激动地说道。宋酒坐起身,揉着发昏的脑袋,双眼却快速地将屋内各处看了个遍。破子直棂窗,用蓝纱糊窗,至少不是普通人家。屋内坐墩、椅子、床榻一应俱全,与自家相比不相上下。“老媪,这是何处?”“小娘子怎的还叫老奴‘老媪’?您以前都是叫老奴‘花媪’的。老奴夫家姓花,是以小娘子便唤一声花媪。”花媪侧身悄悄抹了一把泪,可怜的小娘子哟,今后该怎么过哟?宋酒恍然想起,自己已经死了,如今这副身子并不属于自己。宋酒在脑子里搜寻着她看过的、听过的志怪故事,细细推理一番,她如今应该算是书中所讲的“借尸还魂”吧?借尸还魂,这等子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的身上。虽然不愿相信,可事情就是如此玄妙。宋酒蹙眉,也不知这小娘子是何身份,若是她家里人问起,自己该如何应对?若是露了马脚,又该作何解释?宋酒拉着花媪的手,试探性地问:“花媪,你是一直跟随我的吗?”花媪在床边坐下,没有挣脱宋酒的手,娓娓道来。“小娘子出门一趟,回来竟然将什么事情都忘了干净。三年前,老奴承蒙您出手搭救于水火,千恩万谢也报不完您的恩。今日,若不是老奴听着这铃铛的声响才认出您,怕是那户人家要将您送官啊。”还好花媪所知甚少,不然她该作何解释?宋酒瞧了一眼缠钏的银铃铛,随即轻拍花媪的手背,安慰道:“花媪,劳您费心了。”花媪起身,“小娘子再歇会儿,老奴去准备昏食。”待花媪离开后,宋酒便起身,从柜子里挑了件碧色上襦、缃色下裙换上。柜子里放置着最新花样的各式襦裙、褙子,想必原来的小娘子是出自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