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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就爽快多了,“身首异处?就是要砍头了?你一个新科进士,犯什么事能砍头?谋逆?”宁远一巴掌拍在周六头上,“胡说八道的话,你也跟着胡说八道!我替你往下说,”宁远转头和陈安邦说话,“那人是不是又跟你说,他能替你做法求福禳祸,你必定没理他。”“没有,说完他转身就走,他转身的时候,菜地里突然起了大雾,当时,天上连朵云都没有。”陈安邦脸上那丝勉强的笑意也维持不住了。听到大雾,宁远脸色也变了,前一阵子,他刚刚被一场大雾误了姜焕璋那件事,邵师听说这件事后,离开几十年寸步不离的小院,往京城来了,这场大雾,比那天夜里那场,更加怪异。众人都呆了,这是陈安邦亲自经历的事,如果仅仅是怪异,大家不过是惊奇议论,可那句四年后身首异处和陈安邦身上透出的压抑不住的恐惧,让众人有种寒风吹背的阴森之感。“和我身边有位姓文的先生,因为一生下来腿脚不便,不能入仕途,读书上头就十分自在,他自小儿就最爱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最爱混迹在市井之中。”李信舒缓的声音中透着轻松和笑意,“他和我说过几件事,有一件,是他跟随长辈曾在大名府住过几年,当时大名府有个号称铁齿铜牙的神算,一天只算三卦,从没算错过。”李信说话缓急有度,十分吸引人,连陈安邦在内,众人都凝神细听。宁远听李信说到个文字,知道他说的是文二爷,也凝神细听。“文先生说他年青时最不信邪,他又读过很多杂书,一心要找出这个神算到底是怎么神算出来的,就天天盯着神算,盯了半个多月,看了几十卦,什么门道也没看出来,不过虽然门道没看出来,文先生倒是和神算的徒弟混得熟了,常常请这徒弟喝酒玩乐,有一回,这徒弟酒多了,和文先生感慨,说算命这一行,比考状元难。”李信顿了顿,看了吕炎一眼,吕炎笑起来,指着李信笑道:“你看我干什么?别卖关子,快说,怎么就比考状元难了?”“那徒弟说:算命这行,首先得什么都知道,比如城里城外各大寺院尼庵每年的放生法会是哪天,城里城外大户人家老人家主哪天过生日,哪一年死了谁,忌日冥寿是哪天,府官县官姓什么哪里人哪一天生辰,哪天纳过妾摆过宴等等等等,知道的越多越好。”“这有什么用?”有人问了句。李信一边笑一边答道:“有大用!有一家老太太求算儿媳妇这一胎是男是女,神算先掐指算她的心事,这容易,离临盆还有两三个月,都问到算命先生这儿来了,必定是急着要男丁的,接着说些前世因果云里雾里的话,然后问老太太某月某日是不是放过生,说某月某日的放生积下了阴德,这一胎纵不是男胎,也是个极有福气的女孩儿。”“这神算是个心善的。”季疏影感叹了一句。“就没人想到某月某日是放生日?”吕炎失笑,李信指着陈安邦道:“你问他想到了吗?春闱放榜的日子可没变过。”陈安邦脸色好多了,笑起来,“还真是没想到。你接着说,这算命还有哪些难处?”“第二件最难,就是看人,文先生说他后来不管到哪里,最爱找当地的算命先生喝酒说话,但凡有点名气的算命先生,看人的眼光都相当不错,文先生说,上元县有个神算,在街头看人是从哪儿来的,家境如何,进城干什么的,最近际遇如何等等,几乎没看错过。”“这个厉害!”周六惊叫出声。“第三样,就是要会说话,凡事不可说死,要留余地,比如刚才说的,神算绝不说死是男是女,而是说,纵不是男胎,也是个有福气的女孩儿,到底是男是女?”众人哄笑。“文先生说神算曾经给一位赶秋闱的秀才起过一卦,说他能考中,只是一定要行善积德,心地纯良。结果秋才落了榜,来砸卦摊,神算说他绝不会算错,问他必定亏过心,就算没有恶行,必定生过恶念,秀才沉思半晌,转身走了。”“什么算恶念?”陈安邦问道,李信一边笑一边答:“文先生说,象见色起意这种,都是恶念。”吕炎大笑,折扇点着众人,“你们,谁没生过这样的恶念?”“我头一回见文先生,先生就给我起了一卦,当时惊为神人,等先生一条一条解释给我听,我真是……”李信一边大笑,一边指着陈安邦。陈安邦明显松了口气,周六脖子伸长过去,“那大雾呢?大雾说不通啊!”“街头杂耍里,用一棵桃仁种出桃树,转眼开花结果,那是怎么回事?”李信反问道。“那是幻术……呃!这也是幻术。唉,原来都是骗人的!”周六悻悻然,陈安邦长舒了口气,冲李信拱手道:“李兄真是洞察世事,多谢指点。”宁远瞄着李信,他这份劝人的本事,实在厉害。闲听落花说好象有点不好意思求月票哪,不过,嗯,月底了,还有,争取早点更上来。☆、第五百九二章改命之人见陈安邦心情舒展了,李信暗暗松了口气,心却沉沉的提不起来,本朝厚待文人,立国以来,至少还没有处死一甲的先例,陈安邦这个榜眼,却要在两年后身首异处,两年后……听说皇上身体一直不大好……宁远的心思却在季疏影身上,他和季疏影十分不熟,可李桐的交待是一定要办好的,这不得不好好动动心思,宁远一边转着心眼,一边往季疏影身边凑过去,要找机会,得先搭上话。季疏影紧挨吕炎站着,吕炎正和李信低低说着话,“文先生就是文涛?”李信点头,吕炎扫了眼眉宇舒展、不知道说到什么,正哈哈大笑的陈安邦,声音压的更低,“听说文涛极其精通周易,六爻卜事,听说极少有错?”“先安了他的心,不然,也无事无补。”李信低低答了句。宁远虽然离的略远,可他耳力极好,听的清清楚楚,心思微转,伸头接话道:“这大雾的事,我也听说过一回。”季疏影、吕炎和李信一起转头看向他,宁远上身往前,低低道:“绥宁伯世子姜焕璋,跪在大相国寺后院的事,你们都该知道吧?”李信皱眉,他不知道,吕炎看向李信,他也不知道这事。季疏影眼皮微垂,这事他是知道的,因为这事,当时阿爹发了很大的脾气。“不知道?”宁远仿佛有几分尴尬的嘿笑几声,“我也不是盯着他,我这个人,好事,也是巧了,听说他跪在大相国寺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