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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忠jian贤愚,却总是倒在“万岁圣明”的呼声下。他甚至对蔡京的恶行知道的七七八八,只是君臣相得,狼狈为jian,从来不信蔡京有谋逆之心,一直任他在朝野中倒行逆施。况且,蔡党根基已经深深扎下。即使赵佶忽然头脑清明,打算一扫颓风,也得谨慎行事,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剧烈震荡。他不仅易受欺骗,还颇为固执。他喜欢谁,谁便是好人,是卿家。龙八抢着告状,固然令人忧心,却决定不了她的生死。以蔡京与傅宗书为例,可以看出赵佶的性格特色。当年民怨沸腾,朝中大臣纷纷上本弹劾,要求罢黜蔡京的相位。赵佶不得已而为之,换了一位新丞相,解除蔡京的实职,将太师封号赐给了他,作出他只拿俸禄不理朝政的假象。这位新任丞相,便是傅宗书。蔡、傅两人早就约好,关系绝不是一双两好,蜜里调油。在赵佶面前,傅宗书对蔡京不假辞色,时常指摘蔡京的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而蔡京提及傅宗书,态度一模一样。赵佶见状,心里自然十分高兴,认为两人均为忠良之臣。但他若仔细想想,就会发现那些被指摘出的短处,其实都无足轻重,无损大节,反而让人对他们生出亲切感觉。至于在府中蓄养死士,大肆收买江湖武人之类的大事,两人提都不会提。这两人之外,还有大将军童贯。童贯亦摸清赵佶脾性,投其所好,最后当上了大将军。他出征之时,战绩其实乏善可陈,败时多,胜时少,并未给大宋带来什么好处,反而惹怒金辽西夏等周边诸国,间接导致边关战事频发,百姓苦不堪言。可是,他能说善道,勾结权臣,每次都夸大自己的战绩,避而不谈率军搜刮,拥兵自肥的问题。倘若将士于战场拼杀,拼出战绩,他便添油加醋,将一分功劳说成十分,其中九分半属于他指挥有功。更有甚者,他利用手中军权,协助蔡京镇压不服他的忠义之士,借此获得蔡京的回报。赵佶认为蔡京是贤臣,也会觉得童贯是悍将。他至今没能看出,他登位以来的举措伏祸千里,埋下十多年后,金国吞并长江以北,将宋室赶至江南的祸根。而他亲近和尚道士,追求炼丹飞升,又耗去了他的全部精力,使他无暇旁顾国事,悉数交给信任的臣子,终于无力回天。苏夜进入汴梁内城,见到轩昂庄严的宫宇时,仍在想着这些事情。宫中守卫森严,其中有不少大内高手,一部分听从诸葛神侯吩咐,一部分投靠米公公与方应看,另一部分贪图金银,暗中与蔡党勾结,把消息送出宫外。她一进宫,立即感到此地气象万千,不同于外面的民宅。幸好她见过不少皇城,并未露怯,平静地跟着引路内监,从偏门小径,一路越过九重正殿,走进后宫。王小石担忧赵佶一旦翻脸,她难以离开皇城,并非无稽之谈。不过,他将心比心,用自身的实力衡量苏夜,毕竟衡量错了。宫中人员不少,值得她留意的却寥寥无几。她惊讶的是,赵佶居然很有信心,挥退身边服侍的宫娥太监,只留她一人,像是要和她私下说话。一般来说,一个人和别人独自交谈,生怕泄密,是想做不可告人的事。苏夜听着米公公关门的声音,一度怀疑赵佶终于大彻大悟,察觉蔡党对朝廷无益,准备让她去刺杀蔡京。暖阁中御香缭绕,仿佛桌椅都带上了香气。香炉为前朝古物,华贵精致,一看就知道价值千金。其他地方常用龙纹、凤纹、日月星辰的纹路装饰,描金嵌银,金银色泽并不过分,大多用于点缀,烘托此间主人不同于凡夫俗子的身份。赵佶宽下外袍,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头下垫着一个格外坚硬的枕头。他要苏夜给他推拿揉捏,苏夜就依言而行,按住他头颈处的xue道,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屋里有龙涎香味,也有茶香。赵佶吩咐她之前,曾大发慈悲,命她一起品茶,做派酷似方应看。她喝完茶,夸赞不愧为天家圣品,把茶杯放到一边,再也没碰第二口。她费了许多心思,当然不想只做皇帝的御用按摩师。但赵佶不开口,她亦找不到话说,只好关注他日益稀疏的头发,和略微消瘦了一点的脸。龙八既然告状,赵佶就不会毫无表示。他刻意沉默,意图弄出沉重严峻的气氛,让苏夜忐忑不安,过会儿有问必答,不敢说假话。那时,龙八受傅宗书指使,把手下的大开大阖三神君当成苦主,控诉她无法无天。蔡京避嫌,全程一言不发,派傅宗书做另外一个证人,证实龙八说的确有此事。赵佶听了,半信半疑,既不相信那神妃仙子般的女子会出手杀人,又觉得龙八不敢骗自己。他问身边近臣,结果米苍穹、方应看和一爷异口同声,均说不是苏夜的错,全因为丞相府中护卫仗势欺人,被她教训了一顿。他们怒下杀手,她尽力反抗,期间死伤难以避免,却非她好战嗜杀。这正是赵佶最爱的戏码——以明君姿态善察独断,斥责哄骗天子的人,爱惜对他忠诚的人。他呵呵笑了几声,决定亲自问她,给他们一个交待,让那些人知道他绝不好骗。但出言询问前,他内心早有定论,或者说,潜意识里早有偏见。苏夜容貌美不胜收,如同暖阁里的水仙、御花园中的白梅成了仙,说话异常温柔,一举一动都超凡脱俗,怎么可能随便杀人?多半是那红脸大汉龙八见他宠爱别人,心生不忿,故意寻事挑衅。只是他想的太多,认为她杀没杀人均不重要,重要的是趁此机会,向她恩威并施,“敲打”她,要她更加懂事,不要像傅宗书的手下,动不动在外面找事。他半闭着眼睛,只觉全身轻松,仿佛身体里所有积郁、凝滞的地方,正在被慢慢打通,重新尝到身轻如燕的滋味。这感觉实在太过舒服,致使他享受了足足两刻钟,才想起有正事要做,连忙轻咳一声,淡淡道:“苏卿家,你是不是杀过人?”他自以为出人意料,哪知道苏夜已经等的不能再等?她总算听到他的问话,心想这皇帝也不是太傻,幽幽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愿伤任何人的性命,可是……我怎能掌控他人的举动?”她杀过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她有意控制自己,从来不肯滥杀,所杀之人,都有可杀之处。按理说应该把他们交给官府,依法处理,问题是一旦报官,往往就像鲁书一那样,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