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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又如何,一直生不出嫡子,便是没有后人!睿王突然不安,也是第一次,将老三看成了威胁。他管不了老三媳妇的肚子,但……看着对面的王妃,想到陈绣已经怀了身孕,张氏受宠这么多年都没能有孕,睿王目光微冷,大白日的,就抱起睿王妃去内室生儿子去了。而且睿王觉得,自己的王妃还是很能生的,只是他以前给的宠爱太少,耽误了事,如今只剩老三一个威胁,他可不能输在儿子这种事上。整整一天,睿王都陪在了睿王妃身边。连续几日,睿王妃都是独宠,过得滋润极了,平时被陈绣与张氏压着,现在风光了,睿王妃免不得将陈绣、张氏叫到正院,然后戴上睿王赏的玉簪与两个妾室说话。张氏的宠爱早给陈绣分走了大半,她渐渐习惯了这种酸楚,默默地忍了下去,陈绣进府时间短,如今又有了身孕,当然不肯被睿王妃压。端午前一日,陈绣借故肚子不适,将睿王引到了她的院子。晚上睿王顺理成章地歇在了这边。夫妻同床,陈绣歪靠在睿王胸膛,小手一点一点往下移,睿王最近心事重,陈绣又大着肚子,他没心情,按住陈绣手,拍了拍道:“睡吧,别累着。”陈绣不由失望,不能伺候男人,宠爱就会淡一分。她撑起下巴,青丝披散,美眸静静地观察睿王,见睿王眉头蹙着,陈绣疑道:“王爷在烦恼什么?”睿王在烦恼储君之位。他这位父皇,不知是怎么想的,属意大哥时,那么偏心大哥,也没有下旨册封太子,轮到他,一来还没有得到大哥那般的倚重,二来,就是得到了,可能父皇也会像对待大哥那样,不立储君。一日不当太子,睿王就一日无法安心。陈绣想不到那么远,但她知道大周这次讨伐辽国又败了,死了能战善战的老将军,还丢了几座城池。回想战报传到京城,自家王爷念叨最多的是怕皇上承受不住,怕百姓都数落皇上,陈绣想了想,轻声问道:“王爷,是在为京城的闲言碎语劳神?”睿王目光偏转,见陈绣眼中浮动一丝狡黠的光,便道:“是又如何?”陈绣笑,枕着他肩膀柔声道:“我是内宅妇人,不懂朝廷大事,但我记得,上次北伐失利,百姓纷纷指责皇上,是我外祖父替皇上出谋划策……王爷,满朝文武,外祖父最了解皇上,知道皇上愁什么,也知道如何为皇上消愁,不如,我修书一封,向外祖父问计?”睿王眼睛一亮,对啊,他怎么把赵溥那老狐狸忘了?赵溥离京,是因为当时父皇诸事顺心,赵溥留在京城只会削弱父皇的威望,现在父皇又有所求了,赵溥这个两朝元老自然又有了立功的机会。只要他在父皇面前为赵溥美言几句,赵溥重回朝野,会不还他的人情?再怎么说,他都是赵溥的外孙女婿。“你啊你,简直是我的福星。”抬起陈绣下巴,睿王高兴地亲了一口。不过,老四初受打击萎靡不振,父皇内忧外患,怕是听不进他举荐能臣,一个不慎还会怀疑他有奚落之意……捏着陈绣柔若无骨的小手,睿王慢慢有了主意,等吧,等老四恢复点精神,或是老三生了儿子,他再去提。当然,最好是老四振作起来,老三继续生女儿。这一瞬间,睿王终于与他的王妃心有灵犀了一回。而被睿王惦记的恭王,并没有振作,仍然整日将自己关在内室。李木兰什么都知道,但她满心悲苦,脑海里全是惨烈而死的祖父,真的没有精力再安慰鼓励家中自暴自弃的丈夫。不过再深的悲恸都会慢慢沉淀,祖父下葬前夕,李木兰准备好好与丈夫谈谈。夜幕降临,李木兰回到王府,却见上房一片漆黑,没有掌灯。“王爷何时睡的?”李木兰低声问管事。管事看眼上房,摇头感慨道:“回王妃,王爷根本不许我们进去点灯,屋里一直黑着,我们也不知王爷到底睡没睡。”李家男人先后死于战场,偌大的将军府竟没有一个儿孙守灵,王妃与老将军祖孙情深,因为守灵迟迟不归王府,他能理解,只是,王爷实在是可怜啊。“王爷可用饭了?”沉默片刻,李木兰又问。“一口没动。”管事如实道。“备膳。”这次李木兰直接吩咐道,语气坚定,仿佛笃定恭王会吃饭一样。语毕,李木兰大步跨进了堂屋,直奔内室。屋里黑漆漆的,李木兰亲手掌灯,一盏一盏,很快房间就亮了起来。放下火折子,李木兰抬头,就见床上只有一个鼓鼓的被团,不见恭王。李木兰盯着那被团,发现被团规律地一起一伏,痛心如她,却突然想笑。恭王,果然还是那个恭王。人死不能复生,祖父死的壮烈,她该为祖父骄傲,继续沉湎哀痛,祖父在天有灵,不会感念她的孝顺,只会骂她迂腐。祖父走了,她无法挽留,但恭王还活着,这个替她挡了一刀替她丢了一臂的男人,是祖父之后,她命里新的英雄。“赵元峻。”走到床前,李木兰平静地道。被子底下,恭王呆住了。他成了残废,他以为李木兰出于内疚同情,会比以前敬重他,或是出于感动,故意学其他女子那套对他温柔服侍,即便心里会嫌弃他废物没用,但恭王怎么都没想到,李木兰居然大刺刺地直呼他名姓。恭王都记不起上次别人喊他名字,是什么时候了。正出神,身上的被子突然被人掀开,骤然暴露在灯光中,恭王下意识想挡住眼睛,可,他只是晃动了下残余的一截右臂,他的胳膊他的手,没了。全身僵硬,恭王忽的笑了,笑着转向内侧,笑着笑着,戛然而止,闭上眼睛道:“你走吧,我困了。”李木兰没走,坐到他身旁,看着男人装出来的冷漠侧脸问:“赵元峻,为我挡刀,你可后悔?”不温柔也就罢了,居然还怀疑他的心?他胳膊都没了,她还怀疑他的心?“滚!老子要是会后悔,你早死……”恭王猛地坐了起来,红着眼睛朝李木兰吼道,然而再怒,终究都没能狠心咒她死,只重重地喘着气,胸口高高起伏。男人丢了一条胳膊,不吃不喝,曾经意气风发的俊美脸庞几乎瘦成了皮包骨。李木兰险些落泪,但她控制住了,直视恭王布满血丝的眼睛问:“既然不后悔,那你不想见我,是怕我嫌弃你?所以在我嫌弃你之前,你先疏远我?”恭王沉默,随即转身,背对她坐着。强忍的眼泪终于落下,李木兰飞快抹掉,深深吸口气,若无其事地道:“我是嫌弃过你。那时你四肢健全,堂堂七尺男儿,武艺不如我,马术不如我,除了王爷的身份,你在我眼里连一个普通边关小兵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