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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着劝道:“回去吧,弟妹肯定还等着。”“大哥,心意已决?”赵恒缓缓问,声音嘶哑。楚王马上道:“嗯,怎么舒坦怎么过,皇宫,不适合我。”弟弟给他讲的那些道理,他永远都做不到。赵恒闻言,抬脚就走了,转瞬就消失在了内室门口。翌日早朝,天未亮,文武百官都已列队于大殿之外,楚王未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文臣那边,排在睿王身后的寿王身上。赵恒垂眸静立,睿王、恭王向他打听楚王的病情,赵恒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无情疏离,仿佛玉石雕刻的寿王像。“楚王殿下到!”后面有太监扬声通禀,众人齐齐回头,就连赵恒,都心情复杂地侧身。黎明时分,天将亮未亮,昏暗的晨光中,楚王一身黑色亲王朝服大步而来,面容俊朗,气宇轩昂,如一匹雄健的战马,无视文臣武将异样的打量,昂首挺胸越行越近,朝亲弟弟寿王点点头,然后走到武将最前列,双手置于身前,仰头目视前方。楚王身后,鸦雀无声。楚王为何癫狂,为何纵火,文武百官心知肚明。一个被皇上格外宠爱的王爷,一个稳占储君之位的皇子,竟然为了一位皇叔屡次触怒皇上,这样意气用事,有人遗憾楚王难堪大任,有人嘲笑楚王不知轻重,亦有人幸灾乐祸,然而面对楚王山岳般毅立的高大身影,那些自诩聪明自诩圆滑的男人们,却又忍不住生出一丝钦佩。帝位江山,世间几人能看得清?古往今来,多少豪杰为龙椅争得头破血流忘了骨rou亲情,可今日大周就有一位王爷,他鄙夷这用亲人之血换来的皇位,宁可舍弃江山,而成全骨rou情义。可悲,可叹,可敬。而楚王状似认罪其实不悔的大义凛然,却磨灭了宣德帝心底的最后一丝不忍。早朝之上,楚王主动承认抗旨不尊、纵火行凶、口出妄言等罪名,人证物证俱全,宣德帝便大义灭亲,褫夺楚王亲王爵位,贬为庶人,全家发配均州安置,无诏不得回京。楚王叩首领命,睿王、寿王、恭王与满朝文武跪求皇上收回成命,留楚王一家在京城。宣德帝不允,怒容离朝。第178章178楚王一家被禁卫看守着送出京城后,寿王赵恒因屡次奏请皇上召回兄长,被宣德帝怒斥了一顿,下令禁足一个月。本来楚王出事,寿王府的气氛就够压抑了,现在自家王爷也被禁足了,秋天还没过完,寿王府却好像提前迎来了冬日,处处都冷飕飕的。赵恒回府后便一个人进了书房,天黑了就在书房的内室歇下,天亮了便练字作画,不许任何人打扰,只有福公公进去送饭、伺候主子洗漱、打扫房间时,能见到王爷几眼,而自始至终,赵恒都抿着唇,不发一言。宋嘉宁无需向福公公打听,都能想象王爷在前院的情形。对此,宋嘉宁不着急,只觉得心疼。这辈子刚遇见寿王时,他是她眼中的未来皇帝,都要当皇帝了,命能不好吗?所以有人嘲笑寿王结巴,有人因此看不起他,宋嘉宁都不以为意,总觉得寿王是有大福气的人。渐渐的,她与寿王的接触多了,寿王对她好,宋嘉宁眼中的未来皇帝终于变成了一个有血有rou的人,再有人嘲笑他的口疾,宋嘉宁会忍不住替他难过。但这些都是小事,嫁给他后,武安郡王、皇叔秦王相继出了事,宋嘉宁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皇家的不太平,可她知道自己的男人会是最后的皇上,面对朝堂的风波,宋嘉宁依然不太在意,直到楚王出事。楚王,那可是王爷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亲眼目睹楚王发狂,亲眼目睹王爷因为担心兄长日夜难安,宋嘉宁终于意识到了王爷的不容易。或许他最后当了皇上,成了天底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但在登上皇位之前,王爷受了太多的苦。眼睁睁看着兄长被贬为平民却无能为力,甚至将来,还要被百姓诋毁,说楚王是他害的……“爹爹!”耳边突然传来女儿兴奋的声音,宋嘉宁一惊,见女儿撅着小屁股趴在窗台前,小脸贴着琉璃窗使劲儿往外望,宋嘉宁心跳加快,立即也挪到女儿身旁,结果往外一看,空荡荡的院子,哪里有王爷的身影?“爹爹!”昭昭还在喊,胖手指点着琉璃窗,宋嘉宁顺着女儿指着的方向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原来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只鹅黄色的蝴蝶,女儿喊的也不是“爹爹”,而是“蝶蝶”。这边小郡主刚瞧见稀罕的蝴蝶,院子里刘喜与九儿已经悄悄从两个方向围了过来,试图抓住蝴蝶。昭昭瞪大了眼睛,蝴蝶越飞越高,眼看要飞走了,刘喜突地一跃而起,两手一拍,蝴蝶就不见了。昭昭急得踮起脚尖,宋嘉宁也捏了把汗,万一刘喜把蝴蝶拍死了,女儿哭了怎么办?刘喜当然不会让小郡主失望了,眯眼看看手掌之间,笑了,隔着窗朝王妃、小郡主点点头,然后就去了堂屋,寻了个粉彩小瓷缸,蝴蝶放进去,再迅速罩住一层薄纱,这才捧进屋给小郡主看。九月天气转凉,蝴蝶已经不常见了,昭昭又喜欢鹅黄色,坐在榻上捧着瓷缸稀罕,脸蛋都快贴上那层薄纱了。看了一会儿蝴蝶,要用午饭了,昭昭别的时候会一心跟娘亲玩,因为平时爹爹也不在家,小丫头并不会特别想父王,但每到了用饭的时候,昭昭都会瞅瞅门口,然后疑惑地朝娘亲喊“爹爹”或“父王”,这次也不例外。宋嘉宁只好继续撒谎,骗女儿父王已经吃过了,然后用好吃的转移女儿的注意力。楚王离京,牵扯的事情太多,宋嘉宁不敢轻易去打扰。成亲这么久,宋嘉宁已经摸清了寿王的脾气,他是个心事重的王爷,但也是个顾家的男人,只要王爷想通了,他那么喜欢女儿,肯定会主动过来见她们娘俩的。一日就这么过去了,傍晚宋嘉宁哄了女儿睡觉,她回到上房,摸着手腕上的血玉镯子想了会儿王爷,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这晚宋嘉宁睡得不是很安稳,她梦见王爷孤零零地站在草原上,她想过去找他,可草原开始转动起来,任凭她如何奔跑,都靠近不了,反而离他越来越远。“王爷……”宋嘉宁喃喃地唤着,忽的惊醒,房中一片昏暗,天未大亮,但院子里已经有丫鬟们轻声走动了。宋嘉宁出了一身汗,继续躺了会儿,等身子舒服点了,唤丫鬟们进来服侍。双儿、六儿伺候她洗漱,九儿铺床叠被,仔细翻看一番被褥,九儿压抑着兴奋,回头提醒主子:“王妃,您月事迟了五日了。”八月王妃初一来的月事,今日已经是九月初六。换个时候,宋嘉宁肯定会往怀孕上想,但她从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