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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在那边不为难,什么都好说。”“如此最好。”叶先生温然笑道,“等会儿我就去跟大太太辞行。大老爷和大太太是否同意,你们及时告知于我。退一万步讲,他们不同意的话,你们也别灰心,大不了,我在程府蒙混一段日子,找个由头回来。”师父实心实意地想继续教导,学生实心实意地要继续学,对于眼下情形,退路自是不难寻到。说定之后,叶先生离开学堂,去见廖大太太。姐妹两个回房时,说起程询居然请得动姜先生一事。廖碧君道:“到底是高中解元的人物,不论因何而起,足见姜先生对他的赏识。”廖怡君则扬了扬眉,“姜先生来京,是应程询之邀,要叶先生去程府帮衬,闹不好也是程询的意思。仔细琢磨一番,我怎么觉着这位解元行事过于霸道呢?”好端端的,自家恩师要被人拎到别处,叫个什么事儿?002步生莲一天启元年,冬日。一早,寒风凛冽,夹着冰刀雪刺一般,吹得脸颊生疼。程询策马出行,先去了城南廖家胡同,随后去了城北廖家所在的柳荫胡同。想见怡君,还要时不时相见。要防范城北廖家,但要不着痕迹,少不得虚与委蛇。这是当下他想要、需要做到的事。若办不到,重获的生涯便是可有可无。已经有所安排,这上下需得等待后效。容不得心急。程询扬鞭疾行回府,跳下马,去到光霁堂的书房,摆下一局棋,自己与自己博弈。午后,程夫人与林姨娘来到光霁堂。小厮程安进去通禀后,转回到两女子面前,老老实实地道:“大少爷正忙着,无暇见夫人、姨娘,晚间自会前去内宅请安。”程夫人无奈地抿一抿唇,“这会儿他在忙什么?”程安道:“在看书。”“好吧。我带来的羹汤,记得让他喝下。”程夫人说完,转身回返内宅,林姨娘亦步亦趋。回到正房,在厅堂落座后,林姨娘笑道:“大少爷这几日的确是有些古怪呢,闭门谢客也罢了,跟您竟也生疏起来,除去昏定晨省,在内宅都见不着他的面儿。”程夫人不知她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只是回以微微一笑。这女子生了程家第三个儿子,又是程清远甚为宠爱的妾室,明里暗里的,她都尽量给足对方颜面。林姨娘身形前倾,压低声音:“有一事,还请夫人恕我多嘴之过。眼下大少爷年纪也不小了,您真该给他物色个体贴敦厚的通房了。别家的少年郎,可都是十三四就有通房了……”程夫人笑意微凉,目光如冷箭一般射向林姨娘,“程家有不成文的规定:而立之前,不考取功名便不近女色。你是妾室,不晓得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既然你提到了,我难免思及老三,他不似阿询,不需以功名举业,是时候添个善解人意的通房了。”“……”林姨娘嘴角翕翕,站起身来,想要婉言谢绝,程夫人已继续道:“你我之间,千万不要多礼,那岂不就生分了?”她笑容温婉,摆一摆手,“老三的通房,我心里有几个相宜的人选,定会慎重挑选,你不要担心。下去吧。”林姨娘心里百千个不情愿,面上却不显露分毫,眉开眼笑地道谢,行礼告退。程夫人唤来管事mama,就方才谈及的事吩咐一番,随后,没有快意,反倒喟然叹息。有几日了,程询明显与她疏远起来,不论神色、言谈,都不难察觉。是做不得假的疏离漠然。亲生儿子如此,委实叫她伤心。毋庸置疑,程询是沿袭程家荣华富贵的希望,今年秋闱,高中解元,料定他明年夺得会元的人比比皆是。那样优秀的她的亲生骨rou,已经夺得寻常人难以企及的功名的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与父母无言地较起劲来?百思不得其解。当日,程清远下衙后,程夫人把满腹疑虑忧心和盘托出。程清远听完,敛目思忖多时,起身道:“让他去外书房见我。”程夫人行礼称是。程询走进外书房。犹记得,前世身死之前,唐修衡问他:“除了已安排好的身后事,还有没有未了的心愿?”他颔首,“当然有。我想让家父重活一回,让他真正懂得是非功过。”说着自己就笑了,问修衡,“我这心愿,你能圆么?”修衡也笑了,透着苦涩,说我不能,那是关乎心性的事儿。的确是,任谁都无能为力。他的父亲就算重活一回,也不大可能洗心革面。连带的,他的母亲也不可能不做夫唱妇随的所谓贤良贵妇。他的悲哀,就在这儿。外书房中,父子相对。良久的静默之后,程清远出声问道:“近来,你对我和你娘甚为疏离。你告诉我,我们是该怪你不孝,还是该检点自身?”“都不用。”程询笑微微接道,“照我的意思行事即可。”程清远拧眉。程询权当没看到父亲不悦的神色,“今年秋闱之前,我梦到自己高中解元。我中了,您看到了。“近来,我梦到明年高中会元,试题、答卷历历在目。“您想让我沿袭程家的荣华,或是让程家更上一个台阶,可以,但是,我对您也有所求。”程清远的心绪,从最初的匪夷所思跳跃至荒谬与好奇,“说来听听。”程询徐徐道:“我要娶廖家二小姐。我要您将城北廖家逐出官场。”程清远愕然相望,眼神复杂至极。程询悠然笑道:“您放心,我没疯,而且,这两件事,都是您该抓紧做的。”“胡说八道!”程清远怒目而视。程询笑意更浓,目光却冷如霜雪,一字一顿:“我知道了。”半晌,程清远怯怯地讷讷地问道:“你知道什么?”“您做过的孽,”程询凝视着父亲的眼眸,“我知道了。”程清远面色变幻不定,愈发地底气不足,“你指的是”“所有。”程清远站起身,来回踱步,强自镇定,“我不论做过什么,都是为着谋取更好的前景。”顿一顿,皱眉看着程询,“你这是什么态度?”全然笃定他丧尽天良的样子。程询牵了牵唇,“祸不及妻儿。这句话总有几分道理吧?”一句祸不及妻儿,让程清远心头一颤。“柳阁老膝下只有一子。在我十岁那年,柳公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程询把话说透,“我指的是这件事。没冤枉您吧?”柳阁老与程清远势均力敌,政见不同,常年有矛盾。先帝晚年的内阁,柳阁老排位第三,程清远排在第四。身为太子的今上摄政历练,人前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