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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被蒙上黑布条,隐约听到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求救,但嘴里又被塞了布条,喊也喊不出 来,急得她只能踢踏那铁笼子。 梁铮眼神露出一抹关切,刚要上前查看,却发现那个女人不是顾云。 胭脂仔细观摩梁铮的神情,反过来笑话他:“放心,抓的不是她,可把你给吓得。” 梁铮转身离开,一面说:“你抓错人了。” 胭脂也紧跟其后,心里颇有底气:“怎么会?谁人不知曹王府内,最受宠的两个女人就是昔日的王夫人 还有陈夫人,抓一个陈夫人怎么说也能让谢濯心痛一阵,要是斯票了他肯定要哭死了。” 梁铮停下脚步,随后转身,看着那个愚不可及的女人,说:“她可没让你抓人,而且你也抓错了人,如 此打草惊蛇,她不会饶过你的。” 胭脂不以为然,特意凑上前回答:“放心,主人她都计划好了,抓人也是计划的一环,你且拭目以 待。” “你这么做,就为了拖住我。”梁铮后知后觉,刚要转身离开,却被胭脂一把拉着不许他走。“你现在 去也晚了,可能人都已经被抓走了。”女人无奈甩袖,丢开梁铮的手,扭着妩媚腰身先他一步离开,嘴角露 出一抹狡黠。 一阵冷风袭来,马车忽然停下。 云檀身子往后一跌,差点撞在车厢上。 她 声如娘, 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可是始终听不到她回答 撩开帏裳,她落眼就看见如娘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丢在马车前。 “如娘!你没事吧怎么回事?” 抬眼间,她就看见一群身着甲胄的士兵,围在马车外,手里拿着兵器。只听到一声马儿的叫声,就见 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手里一紧缰绳,便将马儿停下,目光审视的看着马车。 男人并未下马,而是大手一挥,士兵便上前将赶马的车夫摇下。就连丫鬟小瓜都被抓着,扣住双臂无法 动弹。 夜色正浓,云檀坐在马车里,她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带往何处。 说不害怕都是假的,只是眼下是该弄清楚这群人到底要做什么。 丫鬟小瓜吓得一路上哭哭啼啼,云檀便拿出四公主给她的糖葫芦,递给小瓜。 小瓜有些懵。 “别哭了,这些人要是想害命,早就动手了,若是谋财,曹王府最不缺的就是钱财。” 小瓜用衣袖将脸上的眼泪抹干净,听着觉得有道理反倒不哭了。 “王妃,你说,会有谁敢劫曹王府的马车?” “我也不知道。”云檀摇头。 她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什么仇家,更犯不着会得罪这些官兵 马车平稳停靠,云檀拉着小瓜一起下了车,入眼看去就是一座座高耸的城墙。 这是入宫了。 犹记得她第一次入宫,是谢濯带她去拜见徐贵妃。 四下宫人提着宫灯,云檀跟随其后,行走在峨敦厚的墙面下,让她有一种坐井观天的室息感。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精致长廊如丝带,迂回曲折。 终于宫人停步,转身对着顾云檀说:“王妃到了。” 寿康殿。 殿内阁门半开,旁边站着两名宫娥,她站在门外隐约可见殿内那朱红色的梁柱。 殿内燃着香,轻烟缭绕,香雾弥漫,一个身着暗蓝色衣袍的男子正在抚琴。 在看到走进来的人时,男子抬头看去,脸上露出一抹讶然:“原来是嫂嫂!” 说着,谢涟站起身来,摆手让她身后的宫娥退下,又对着身边的岑侍卫下命令:“着人给曹王妃放个软 墩。" “是!” 云檀来不及思索,就被宫娥迎上前去。 一切落定下来,谢涟给云檀倒了一杯水,便开口道:“嫂嫂一路辛苦了,半夜将你接过来,实在是辛 苦。” 云檀这才明白,谢涟此番行为,到底是为何。自她回了东离庙,就听了不少关于她这位二叔叔的事。眼 下,陛下病重,朝中大权皆落在二殿下手里,架空垂帘听政的德元皇后,独揽大权。权力尚且不稳,便要斩 草除根。 “二殿下这是何意,不由分说就将我抓到这儿来,眼下陛下尚在,你强行上位,就不怕后世百姓责骂你 是叛臣逆贼?” 谢涟听完一席话,倒是不怒,竟还对自己的这位嫂,另眼相看。 女人柔弱似水,说起话来丝毫不落下风。 他笑吟吟道:“我竟不知嫂嫂一柔弱女子,竟还说出这番话来。说抓人,可就言重了,净植不过是想起 嫂嫂那一手绝妙琴音,特地让手下把你接进宫来。” 云檀冷哼一声:“二殿下何必卖关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但见女人软硬不吃,谢涟也懒得装下去。 随后对着手下下命令。 “来人!将曹王妃关进红鸾殿。” 话此一处,云檀身后便站着两名宫娥,云本不想与他纠缠,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谢涟问了一声:“嫂嫂留步,你此次赶往东离庙,大哥没和你一起回来?” “没有。” 谢涟哦了一声。便也没再说什么,随即挥手示意宫娥将女人带下。 当夜。 云檀被带去了红鸾殿,在那里见到了德元皇后。 贴身大宫女锦绣伺候皇后左右,皇后拿着笔,正在抄写佛经。 就听到书房阁门轻叩,宫女来报。 皇后心烦意懒,着大宫女去将人带进来。 云檀垂头跟着大宫女一路,终于到了书房,行礼:“云见过皇后娘娘。” “这不是曹王妃吗,这深更半夜到红鸾殿所为何事?” 身边的大宫女锦绣上前,将事情原委如实告知。 德元皇后停下笔,转手拿上暖炉,走了过来,语气颇为嘲弄:“原来如此,我儿到底是丧心病狂了,连 我们这一介妇人都不肯放过。” 话刚说完,德元皇后在云檀抬头之际,又是一讶然 “曹王妃生得真是貌美,早些年曹王成婚,坊间传闻曹王妃乃是天香国色,本宫还不信,如今一看倒还 真是。” 云檀礼貌致谢,随后又问:“皇后娘娘,陛下如今尚好?” 皇后脸色不大好,只是用手捂着胸口。 “不知道。那逆子一只瞒着消息,既不准许本宫去陛下寝宫看望,还把我关在这个像牢狱一样的地方。 如今,陛下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 她自己的儿子她心里清楚,够足智多谋也足够狠厉果断,狠起来连手足亲情也全然不顾。多月前,陛下 病重,她这个好儿子,先是罢黜她垂帘听政之权,而后入驻亲卫军队,苟合左相宁源控制了明正殿,甚至是 整个后宫。 宫中有孕的后宫嫔妃,皆都被关押起来,整日着太医前去狱中请脉。若是判定为男胎,便直接斩首,有 的忍受不了谢涟的管制,直接在牢狱里撞墙而死。 紧接着,便是朝臣。以左相宁源为主的幕僚臣子皆都紧靠二殿下,那些誓死不从又,负隅顽抗的老臣 全都被关进了牢狱,听候发落。 宫内皆有传言,陛下患病前曾经亲拟圣旨立下储君,只是那道秘旨始终不见其踪,誓死不从的老臣都想 找出这秘旨,揭穿二殿下谢涟谋反上位的狼子野心。到时候找到了秘旨,谢涟名不正言不顺,也无几人敢追 随。 所以,谢涟还差一封秘旨,只要找到了将其摧毁,他便真的无后顾之忧了。 “如果一日找不出秘旨,他可是要将我关在这殿里,一直到死。”皇后眼中淌着泪光,随即拿起手帕揩 了揩。 云檀上前安慰:“不会的,您是二殿下的生母,就算他再冷血,也会记得这份母子情。” 皇后摇头,满腔都是悲愤。 “那混账倒还真敢这样做!” 数月前。 陈王从边疆凯旋归来,便下令处死了自己的正妃 究其缘由,原是有人向陈王告密,陈王妃趁着陈王出兵镇守北境时,和府中一侍卫暗通款曲。陈王出师 大捷班师回朝,第一件事,就是问罪正妻。那暗通侍卫被扒皮抽筋,行以车裂而死,再而就是陈王妃,此时 早已身怀孕甲,却还是逃脱不了陈王遭背叛后的残忍屠戮。后来,就有人传,陈王妃之事,实有冤情,那侍 卫不过是其母家义兄,二人从小相伴亲如兄妹,而这陈王妃,早年便对意气风发的陈王谢涟情深意重,二人 立下山盟海誓,两人结发五年的情谊,一朝一夕之间毁于一谣言,更毁于陈王的猜忌。 听到这里,云檀尤为一震。 “事已至此,能活一天便是一天,我也不知道这个逆子,什么时候对我动手。”说着,皇后只觉得脑袋 发胀,大宫女锦绣上前来搀扶,这才能勉强站住脚跟。 云檀忽然想到了四公主,她左右顾盼,又问皇后:“四公主呢?” 皇后拿出手帕揩了揩眼泪,抬手指着北面的长乐殿:“眼下被老二关在绣楼里,恐怕就我这个小女儿还 蒙在鼓里,不知道她亲哥的所作所为了。” 虽在绣楼关着,但眼下也是安全,她也别无他求了,只愿老二还有点良心,不要对令姜动手。 第二日。 云檀正在红鸾殿陪皇后一齐抄写佛经。 彼时,大宫女锦绣慌慌张张前来禀报。 陈王要让顾云檀前去寿康殿。 皇后放下笔,心中惴惴不安:“老二有说,找曹王妃有什么事吗?” 锦绣闻言摇头:“没有。” 云檀将手中的纸张叠好,拜别皇后,转身跟那宫娥一道走了。 出了红蛮殿,她立在原地转身看了一眼红蛮殿的阁门,又看了一眼四周,宫娥寥寥,反倒都是一些拿着 兵器的侍卫站岗。从红鸾殿一路到了寿康殿,都是身着玄色甲胄的侍卫,没走过去一个人,那为首的侍卫都 会习惯性的注视一眼,气氛尤为凝滞。 云檀跟着一名宫娥,转身走上了未色拱桥上,就在这时,忽然开始下起雪来。 她微顿住脚,洁白如玉的手便伸过去,不禁感慨道:“今年雪,下的这早吗?” 宫娥似乎察觉到了云檀,停下脚步,微偏头提醒一句:“王妃还是快些跟上,不然殿下等着急了。” 雪白的花落在她的手掌心,冰冷冷的,慢慢被掌心温度融化,她拉紧毛裘,又跟了上去。 寿康殿。 刚推开阁门那一刻,门外的雪花已经徐徐而下,越来越密,连远处的守卫都看不太清楚了。殿内燃着火 炉,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琴声缓缓从里面传出来。 云檀方才还好奇,抬脚往殿里去,就看见谢涟双手执琴。 一曲琴音刚歇,谢涟睁开眼睛就看到云檀,忍不住开口说:“嫂嫂长得真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云檀走上前,坐在一边的软镦上,她又问:“你那位故人,莫不是二弟妹?” 此话一出,谢涟那张秀气的脸蛋登时变得铁黒。 他站起身来,目光落在云檀身后的丫鬟小瓜: 下一刻,直接令人捉了小瓜,场面一度混乱。 “王妃!救我!救命啊!”小瓜双眼瞪得老大。 云檀吓得手一抖,刚站起身来,就看到谢涟从一边的武器架上抽出一把长刀,刀锋出鞘之际殿内的宫娥 各个跪地埋头。 “嫂嫂我也不同你拐弯抹角,你实话告诉我,父皇是不是把秘旨偷偷给了大哥!” 眼下谢涟困着后宫和中宫就是为了找出秘旨,只不过她也不知道那道秘旨到底在何处。 她咬紧牙关,又看了一眼被抓的丫鬟。 “我不知道,我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且你想知道秘旨在不在你大哥那儿,你应该去问你大哥,何 必为难我一个妇道人家。” “不是二弟为难,只是我要是能找到大哥,又何必请你来一趟。他眼下不再东离庙,嫂嫂可知道,大哥 会去哪儿?” 谢涟执起长刀,朝着丫鬟走过去,这个举动,吓得小瓜又哭又喊:“救命啊!救命啊!” 小丫鬟一张脸上全是惊恐万状,泪花粘连着揉乱的发丝,一张笑脸哭得通红甚至狰狞。 云檀捏紧手指,下一刻走到丫鬓身前。素日温婉的女人此刻怒气勃发,双手打开阻拦道:“陈王你到底 还有没有人性!连一个丫鬟都不放过,我根本就没见过你说的秘旨,你又何必为难我的女!” “那大哥呢?他怎么没同你一道下山?” 云檀情绪有些崩溃,回答道:“我和他吵了架,自己一个人就下山了,而且他不见得让你这么耿耿于怀 吧?" 谢涟停下刀,倒觉得这女人说的有点道理,这才悠悠将刀收起 “也是,大哥这些年就是个浪子,但是能放着这么漂亮的妻子,独个儿在外躲着,也不回来带你一起 走,真是让人可惜啊。” 说着,谢涟伸手刚要触及云檀的脸,就被她下意识地偏过头躲开 云檀又惊又诧,冷声道:“陈王可要注意些分寸,我毕竟是你的!” 谢涟没想到,他这位嫂嫂也是个性子刚烈的女人。 他倒是没有对兄弟的女人下手的癖好。 男人陡然一笑,指着云檀,说道:“放心,我谢涟就算再荒唐,也不会比我那大哥荒唐,实话告诉你, 我就是为了那道秘旨,才抓你进宫。宫廷内外我早已经设下几千御林军还有蛮衣卫,三日后要是谢濯有胆子 来,他要是识相交出秘旨,我和他就还算是兄弟,本王可以格外开恩,准许你夫妻二人假死出宫;要是他不 肯交,那我就只能拿嫂嫂你当个筹码,稍施酷刑,吃点苦头,没准他能心疼你,转手就把秘旨交给我,到时 我赏他一个全尸,也是未尝不可!” 云檀被这番话听得毛骨悚然。 谢涟摆手,丫鬟小瓜被放,就见云檀身子一软,将要晕倒之势。小瓜从后面扶住她,一面哭 “哼!”云檀不知怎的,从方才的害怕,又开始笑起来。看向谢涟的神情都带着一抹嘲讽,甚至是可 笑,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话一样。 男人见女人无端发笑,这笑在耳畔回荡,再看到顾云的表情时,只觉得刺耳。像是嘲笑,但同时他又 不知道有何可笑。 谢涟盯着瘫坐在地上的云檀,问:“嫂嫂这是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吓得发疯了!”旋即,谢 涟走上高座,旁边的宫娥为其捶打脊背,一杯热气缭绕的茶水呈上,他漫不经心的接过,刚要喝,就听到顾 云檀对他说:“我没疯,疯的是殿下你吧?整个曹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谢他最不喜欢我,你却拿我当筹 码,逼他进宫救我,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就算眼下秘旨在他手里,他也不会为救我冒死进 宫,他会拿着秘旨去找诸侯国,剩下的四郚国照样会借兵给他,到时候攻打皇宫讨伐逆贼,不敌众,他可 顺势除掉你,但……他似乎不会有胆量这么做,” 谢涟端起杯盏,汲了一口,茶水guntang在舌头上打转。 咔嚓!一声,茶杯被丢在地上,四处渐起瓷碎片还有guntang的茶水 “殿下息怒!”四下宫娥各个跪在地上,埋头苦苦哀求。 见此,云檀看着地上破碎的瓷片,雪白的手背上出现一条血线,似是被方才的碎瓷片划伤的。就在这 时,谢涟又说:“谁泡的茶,简直不能入口,拉出去拔了舌头!” 话毕。 岑侍卫目光落在谢涟右侧的一名宫娥。 抬手一挥,“带下去!”殿内响起那宫娥的哀求,但也无力回天,人立刻被拉了出去,阁门再次被关 。 谢涟敞开势,靠在椅背上,对着面容惊恐的云檀又说:“嫂嫂何以见得?我大哥不会进宫来?” 云檀捂住伤口,堪堪站起身来。 “他不求上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二人是兄弟,你还不知道你大哥。” “我要是知道他,就不会费工夫把你接进宫里,既然你也没什么利用价值,我就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