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觉得在这一批中会不会有基因合格的人？”火星机械教的基因贤者索利莫询问那被阿莉称为‘罐中脑’的同僚庞佩利乌斯，他将在蛇首匣中压缩分类的鲜血装进一只只玻璃试管，庞佩利乌斯则将试管推到基因分析仪中进行抽取检测，这只是最初步的检测，用来排除那些基因已经有明显的变异的样本，但是通过这初步检测的样本依旧寥寥无几。

    庞佩利乌斯通过连接在大脑上的声频装置发出叹息，因为她除了大脑外已经不具备rou身，经由冷硬的钢铁打造的将大脑化学信号转化为磁场，再依据磁场强弱鼓动振膜实现传声的声频装置因为无法传达情绪，使得她的这一声叹息听上去格外诡异。

    “我们需要找到与原体相匹配的基因才能进行组合。”庞佩利乌斯用冰冷的机械音说，“除了那些不能被破解的神圣帝皇制造的基因密码，原体的其他基因序列都显示神皇在制造原体时，有百分之七十点六九的可能性是在‘青铜时代’人类基因组的基础上进行改造的，而《圣言录》创世纪篇章中记载神皇于青铜时代诞生，可知神皇升天之前的rou身乃是青铜时代的人类rou身，救世纪篇章中记载黑铁时代之初，神皇使用自己血与rou制造了自己的儿子，使得原体的基因更多的属于青铜时代人类基因的可能性上升至百分之八十五点六。”

    “但是人类步入黄金时代后，为了追求rou身的进化，在自己的基因组上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改动。而进入黑铁时代后，又因为银河间的动乱和生存环境的艰难，人类的基因发生了更多的变异。可以说现在的人类和青铜时代的人类，除了外貌上的相似，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

    （青铜时代：人类文明的前一万年；白银时代：人类文明的第二个万年；黄金时代：人类文明第三个万年；黑铁时代：第三个万年结束后至今，已持续了一万两千年。）

    “由此，通过逻辑计算，想要在银河间找到能与原体匹配的合格基因，可能性接近于零，除非这个银河间还有一个自青铜时代起就与世隔绝且未对自己rou身进行改造的世外桃源。”

    “事实上，有许多人认为伊索尔德就是那个世外桃源。”索利莫开口道，他的喉咙也进行了机械改造，但是他仍保留了一部分声道rou体，这使得索利莫的声音中还有些人性。

    “通过横向对比，来自伊索尔德的基因样本的确比其他星系的基因样本纯洁的多，但是他们依然存在着变异，初次检测通过率目前不足百分之五，所以世外桃源的可能性不成立。”

    “我想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检测到克莱门特森家族的人。”尽管实验室中没有旁人，索利莫依旧使用由电磁波信号组成的更机密机械教语言向庞佩利乌斯传达信息。

    “克莱门特森家族。”庞佩利乌斯在大脑中检索着有关这个家族的有效信息，“无法找到克莱门特森家族与基因纯洁两个关键词产生关系的信息。”

    “你应该检索的是克莱门特森家族外貌特征。”索利莫说，“早在克莱门特森家族还是克莱门特森王朝时，月球基因教派就关注到‘黯无光泽的黑发’‘紫色瞳孔’这两个特征在克莱门特森家族里稳定遗传。”

    “而克莱门特森家族并没有近亲通婚的习惯，那么按照基因遗传定律，克莱门特森家族中应该会出现非黑发紫眼的个体，但事实是，当史官记录克莱门特森家族历史时发现，非黑发紫眼的个体一个也没有，而这还仅仅只是外貌上的稳定遗传。”

    “值得注意，但是也有可能克莱门特森家族的黑发紫眼基因是伴随着关键性基因进行遗传，因此无黑发紫眼基因的受精卵无法形成胚胎进而死亡。”庞佩利乌斯开口。

    “这就是我要提的另一点，克莱门特森家族另一个古怪之处便是：无论男女，都会在基因控制下分泌一种特殊的化学物质对染色体的分裂进行cao纵，这些化学物质甚至能影响非克莱门特森家族的男女，使得克莱门特森家族的夫妻一生只能生出一个女儿。这个基因同样稳定遗传，几乎违背了我们所熟知的性别遗传学，而且我们无法得知这种基因尚未被淘汰的理由，或者说这种基因被遗传下去的作用。但对我们而言，这同样可以证明克莱门特森家族的基因有着超乎常人的稳定性，他们的基因更不易变异。”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重点关注阿莉·真·克莱门特森的基因？”

    索利莫的笑声是一串刺耳的电流呲呲声，“我并不保证那女孩的基因一定符合要求，但是基因战士的问题迫在眉睫，我们敬爱的原体们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种可能性，尤其当这个女孩会是概率最大的一种可能时，原体们都开出了丰厚的条件，其中战帅给出的价码最为诱人。”

    索利莫用只能由庞佩利乌斯接收到的信号诉说着，庞佩利乌斯的大脑皮层因听到索利莫口中战帅的‘价码’发出阵阵鼓动。

    “这样的手笔，也就只有战帅能拿的出来了。”电流流窜的呲声一直环绕着索利莫，“想想有了这些后，我们的教派能做多少研究？我们会更加接近机械的终极。”

    “战帅开出这样的价码，是想要如果基因合格的话，就让我们把那女孩交给他？”庞佩利乌斯询问。

    “不错，而且他要求我们隐秘一些，毕竟能与原体基因结合产生基因种子的女孩已经发现的消息一旦传播出去，会在各军团当中引发多么大的动乱是可想而知的，就像现在各军团的部队已经在伊索尔德星系外驻扎，为争夺存续的机会爆发战争也极有可能。因此即使合格了也要对外界称不合格，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国教和泰拉议会知道战帅的这件事吗？”

    “他们不知道，也不能知道。”索利莫说，机械触须又从他的红袍下探出监视着四周，“国教和议会抱在一起，此次对基因战士的存续问题如此出力，不过是想以此要挟原体服从，毕竟原体们向来不认同国教的教义……若是那女孩真的落到国教和议会的手里，原体们又真的受此威胁，那么我们机械教就真的唇亡齿寒了。所以这件事只能发生在你我代表的机械教派和原体之间。”

    “但这一切都要看那女孩的基因是否合格。”庞佩利乌斯说。

    “没错，所以就让我们赶紧检测下那女孩的基因吧。”索利莫抽出一支试管，小心翼翼地将它递给庞佩利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