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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这么大,皇城司耳目不禀报官家才怪了。他挪动酸软身躯,端端正正给官家磕了几个头,朗声道,“甥儿是来请罪的,昨夜血涌上头,行事莽撞,做了错事,还请姨丈责罚。”官家果然并不如应该的那般诧异,他嗯了一声,“怎么,在宫外又怎么淘气了?”“昨夜,听说大理寺差人去拿宜阳先生问话,甥儿心系老师,便出宫前去探望,倒也不是要扣人不放,就是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珚徐徐地粉饰着昨晚的行动,“谁知道报信的人晚了一步,甥儿到王府时,先生一行人已经去得远了,甥儿想着,王家没有主人在,如今府中就只剩师妹一人了。便想要把师妹带回家中暂且安顿下来,等待家人前来迎接。谁知道,走到先生书房门口时,便听到屋内有些不堪入耳的言语,原来……”他就把自己过去接宋竹,听到她受辱,盛怒之下勒令胥吏头目自裁的事告诉了官家,又叩首道,“未经国法,便裁断一人性命,是甥儿错了,请姨丈责罚。”一个胥吏的性命,官家如何会放在心上?就是死了一百个,在他心里也连陈珚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官家嗯了一声,“还有呢?”“别的便没什么了,还有就是听说那些人连小王龙图的书房都要去搜,觉得有些过分,便说了那领头的官人几句。”陈珚真情实意地说,“甥儿绝不敢干涉国事,更不敢胡乱插手这般重大的案子,姨丈可定要明察啊。”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有些撒娇,官家听了,倒是一笑,“你现在倒知道这案子是大案了?昨夜搅合的时候,可没见你顾忌什么……你就真的没说什么别的?”“甥儿确实别的话一句没说。”陈珚使劲摇了摇头,微微抬头道,“姨丈,怎么,难道——”“今早安朗就给我报上来了,昨夜带队的那个主簿,祝什么,回家以后就自缢了。”官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有那胥吏,也是刎颈自尽。安朗现在给朕撂挑子呢,大有没个结果就不断案的意思……你说吧,此事该怎么了结?”祝明是官僚身份,并非胥吏那样的底层,陈珚不会真的怎么呵斥他,只是昨夜当着祝明的面喝令那季差头自刎,又问了祝明的族人、子女,其实也自有一番深意,听说祝明自缢,他心里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想道,“嗯,还算你有些眼色。”面上却是做出了一副极为逼真的震惊之色,惊道,“可……可我真没说他什么呀!他是朝廷命官,遇事自有法度,哪里是我能干涉他什么的?再者,他也是奉命行事,我为难他做什么?”一个主簿而已,官家也不太在乎,他见陈珚跪得姿态松懈,明显是腰酸腿软了,心里也有些软,便不再和陈珚绕圈圈,而是直接说道,“好了,少来这套……你只说说,如今该怎么办罢。”陈珚垂首道,“姨丈自有处断,我不敢多说什么。”“你就不为你先生、还有那宋宁叔求情?”官家又问了一句。陈珚摇了摇头,“此为国事,是与不是,姨丈自然有主意,哪里到甥儿多话什么。”“既然知道不该多话,那你昨晚还去什么王家?”官家都气笑了,“你这是把安朗往琋哥那里逼啊……你这个小鬼,意气用事,坏了姨丈为你铺的一条好路,现在倒来和我卖乖了。”他伸手要捶陈珚,见他不躲不闪,只是肩膀微耸,仿佛在等着官家打下来的那一阵疼痛,心中不觉又软了下来,没好气地驱赶道,“先滚回燕楼去!等我和你阿姨商量商量,该怎么罚你才好。”把陈珚赶出了寝殿,方才是移步到了内室,去探望躺在床上犯胃病的皇后。“你说这孩子,多让人不省心?”官家也是的确有些真火,“怎么说他都是隔了一层,否则,这事早就办了,又何须一拖再拖,拖到现在都没个名分?本来,借着此事,让他和宋家撇清一下,南党也就不吭声,事儿办下来以后,该怎么安抚宋家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官家先开了口,圣人就有说话的余地了,她也先不说什么,只是等官家抱怨了一通,方才是轻声说道,“其实,按七哥的性子,他会忍不住跑去王家,也不奇怪。他这人重情,那宋诩是他的授业恩师,七哥自然待他有情分,你若不想他插手,就该把他关在燕楼才对。他既然都在外头,谁还能管得住他?自然是听到消息,立刻就要跑去了。”虽然官家不希望陈珚维护宋家,但这件事陈珚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他虽然恼火,却也不能不承认,“这倒不假,他对宋家是够有情分的了——简直都有些过头!宋诩不也就教了他两年而已吗?”“是啊,教了两年,就这么有情分了……”皇后望着官家,轻轻地说,“对咱们这和亲爹亲娘一样的养父母,他的情分,还能浅了去吗……”这句话,终于是把官家的脸色,给说得软和了几分……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久等喽☆、第80章夜探陈珚毕竟不可能在寝殿外头无止境地跪下去,有了圣人为自己的好外甥婉言辩解,他很快就回了燕楼,继续学业。——虽然就生活在内东门小殿不远处的内宫里,但在这后宫之中,除非是给他上课的翰林先生,甘冒奇险地传递什么信息给他,否则对于外界的风风雨雨,陈珚能知道的其实不多。正所谓宫深似海,陈珚在深宫里到底是被狠狠训斥,还是压根就没受到什么惩罚,除了宫中人以外,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若说福宁殿里的消息,还能外传一些,这深宫后院里的事情,外臣却的确是无由得知了。即使是福王府的耳目,所能打听到的,也只是另一方当事人的行动:主簿祝明、差头季二十二因冲撞宋先生家人,被陈珚呵斥,而后畏罪自尽的消息,一夜间就传遍了东京城里外。懂得些事情的人,自然也该知道斟酌如今朝廷的局势:本来,大理寺卿安朗德行威望均不足以服众,此番兴大狱,就是为了树立自己的权威,没想到现在反而惹上了不该惹的硬点子,一个弄不好,也许就要黯淡收场了。就是安朗自己也没有逃避的意思,国朝的朱紫高官,在官家跟前可从来没有软过骨头,第二日他便上了请罪、自辩的奏章,又连上数道奏章,以多病乞骸骨——其实大臣之间的争斗,无非也就这些招数,如果是大臣对大臣的话,现在安朗就该指使他手下的官员出面弹劾陈珚了。奈何陈珚身为受宠宗亲,是不可能被弹倒的,他也只能通过暂时停办案子、上表乞归、请求出外等手段,来逼迫官家对于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