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断腕
13.断腕
偌大的问道台上,站着两名女修。 一个姿色尚佳,但眉宇间戾气稍重。另一个容色寡淡,勉强称得上清秀。 “林雪师姐,今日非要分个高下么?”香附右手执剑,左手负于背后问道。 林雪近日无心修行,邵云如今疏离冷淡至极。去占星门找他,却发现查无此人。 霎时间猜疑与惶恐充斥心间,连带着暗恨香附在试炼地不施以援手,让她被邵云轻薄。自己才刚刚筑基,就失了元阴,有碍修行。 明明香附被她拽手,沾染了yin毒,占星门其他两个男修居然没得手。她愈想愈恨,上次凌阳的试探,居然也被香附化解。 她想起凌阳说的话:“黑市秘药可让人灵力紊乱,这禁术可断人筋脉。我家少主出身沧海界名门家族,焉能被这无根散修攀至高路。” 秘药加在香附月俸草药中,几日过去渗透了筋脉。林昙被派去执行宗门任务,谁能帮她,算无遗策。 林雪神情倨傲,一挥袖耍了个剑花,“师妹,在剑意大比前,我想领教一下你的剑道。我成了真传弟子,你就无缘见我了。” 香附语气清淡,将剑横在身前:“还请师姐赐教。” 她转而不动声色地看向台下。多为外门弟子,鲜少有内门弟子凑热闹,毕竟剑意大比在即。 众人非议,才筑基的外门弟子,已有三百骨龄,居然敢挑战内门师姐,林雪资质尚佳,四十骨龄已筑基中期,据说被流云峰内定真传弟子了。 面对旁人的争论,香附只是垂下眼睑,手轻轻覆在剑柄上,既无怒意,也不畏缩。 “焉师姐,你可要加油啊!”台下外门弟子小灵冲香附吐了吐舌头,摆手喊道。 香附淡然一笑,冲她传音:“待会按我说的做。” 小灵:“嗯嗯!” 两人纷纷执剑出招。 香附灵力运转不过几息,突然感觉右手僵硬,握剑时微微颤抖,于是强行运气使出剑诀。 但是灵气流转停滞,逐渐变得冰冷无力。她脸色煞白,手中剑光逐渐溃散。 林雪心下大喜,这是秘药成效了。趁机屈指捏诀,乍现黑气冲香附右腕疾去,瞬间截断筋脉。 香附闷哼一声,身形不稳,趺坐在地上,左手护住右腕的筋脉,面色苍白泛青,额头冒起密密匝匝的汗珠。 虽则断了手腕筋脉,以后灵气运行不滞,但林雪不满足于此,三尺青锋朝香附手臂劈去。 要怪就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师妹。 “住手!” 林雪手中的剑方寸难移,她骇然看向半空。 两个道人凌空踏步。一个面容方正,浓眉长须,头戴浩然巾的中年道人正拧眉瞪着林雪,旁边站着一个簪冠着袍,气韵清绝的年轻道人,不带一丝波动地看着香附。 香附只让小灵喊执法长老来,没想到一向不问事务的玄宵子也来了。 “灵虚长老,我虽是外门弟子,但同门比试点到为止,这是戒律之一,如今我右腕筋脉断裂,难以执剑......”香附面上哀戚,哑着嗓音,唇色沾染了丝丝血迹。 “灵虚长老,我们只是在比试而已。师妹不敌于我,强行使高层剑诀,导致运气不紊,外泄灵气断了筋脉,于我何干!”林雪扔了剑,跪在地上急道。 “林雪师姐用了魔道禁术,这可是宗门大忌,您为执法堂长老,焉能不知絮净宫戒律。” 在比试前,香附早已布下流月珠记录。她左手屈指点在流月珠上,放映起刚刚林雪施法的画面。 灵虚道人眯起眼睛,资历浅的弟子认不出来魔道禁术,可他修道千年,怎能不知。他眸中精光凌厉,射向林雪。 林雪目眦欲裂,仓皇后退间,踉跄倒地:“不是,我没有,灵虚长老明鉴!是她篡改了画面,我怎么会魔道禁术呢?冤枉啊!” 明明凌阳只说这禁术是他寻来的,来自沧海界的一个落魄山门,没有告知是魔道禁术。 “住嘴!还敢狡辩!禁术谋害同门,歹毒至极!”灵虚道人身形不动,眼神一凛,元婴大能的气息压下,林雪就感觉身负千钧之力,匍匐在地不起。 她哀嚎:“这秘药和禁术不是我的,是凌——” 一道灵力袭来,余下的话消散在风中,她昏厥过去。 “贫道将她带至千劫峰受罚,你需去疗伤,这是灵药,可医治筋脉损伤。”灵虚道人挥手送来一瓶丹药。 香附惨白脸挣扎着起身,小灵托住了她的后背,防止倒下。 香附恭顺抱拳,心下冷笑。 这凌如风不愧是名门家族的嫡子,就算来了絮净宫,执法堂的长老也得维护他。手腕养一个月就好,以林雪的修为怎么可能会重伤她。遗憾的是凌如风不能彻底拔除。 久未发声的玄宵子突然道:“此女心机叵测,欲使禁术残戮同门,有违道门风骨。” 他眸若寒星孤月,语气难辨情绪,却如锤如炼:“废除修为后,逐出山门罢。” 灵虚本想卖流云峰一个面子,但玄宵子发话,不好反驳,点了点头。 香附有些意外玄宵子会发声,毕竟他们之间交情泛泛吧,还是说灵茶的功劳? 众人散去,香附拖曳着身躯回去疗伤,小灵亦步亦趋跟着。 玄宵子在道旁悠悠佯行,香附看他清冷的眉眼依旧,没有丝毫反常,但走得太慢。她眼波微动,跟小灵说让她先回去吧,小灵还待推辞,看她坚持,迟疑着回去了。 回身看见玄宵子那无悲无喜的脸,小灵吓了一跳,玄宵师叔是什么时候跟在后面的。 玄宵子见此默不作声加快了脚步,他身形峻拔,与她并行,香附很难不注意。 倒是香附先开口:“我回去养个伤就好,不碍事。玄宵师叔不是说让我自悟多明,我也不扰您清修请教问题了,今日执法,又让您浪掷光阴。” 玄宵子眉宇轻蹙,薄唇抿成清冷的弧线,像是有未尽之语封于缄默。 真是巧舌如簧,他何尝说过她是扰人清静,连执法也说成是浪费时间。 香附衣襟已被薄汗打湿,说完那几句话,脸色苍白如纸,摇摇欲坠。 玄宵子脚下一顿,缓步而前,略带迟疑地扶住了她肩膀。幽冷的温度自背后传来,香附愣了一下。 他刻意保持了距离,手只搭在她肩头,目光落在她右腕上,淡淡命令道:“随贫道去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