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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嘿。”“你傻笑什么?”崔晔蹙眉。阿弦不敢再乱说话,低头吃东西。崔晔却道:“怎么不说下去了?你是指的谁?”换来她摆手抵赖:“没有谁没有谁。”崔晔深看阿弦一眼,便也噤声。马车骨碌碌往前而行,眼见将要进城。阿弦从车窗口看出去,见这江南之地的郊野风光,竟让她想起当初所见那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一幕。心里涌动,阿弦回头看一眼崔晔,心里徘徊再三,终于忍不住问道:“阿叔既然那样喜欢,为什么要把人送走?喜欢她的话,不是该好生留在身旁么?”崔晔见她又提起卢烟年来,道:“你当真想知道么?”阿弦道:“当然了。我不明白。”崔晔道:“那我问你,陈基成亲,你为何要去恭贺?”像是被人朝心口踹了一脚,阿弦定了定神,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同他毕竟是乡党一场,早先他也很是照顾我,那会儿,有些人又格外瞧不起他,我不愿意见他失落的样子,所以才去了,算是曾经的娘家人给他撑场罢了。其实我早就放下了。”只可惜本一片好心,却给陈基误解。崔晔点头道:“我同你也是一样的。”“一样?”崔晔道:“原先我知道后,心底震怒交加,但我相信她是个名门淑女,不会真正做出伤风败俗之举。我不甘心,毕竟夫妻便是夫妻,我曾一度想挽回,但……”他几次想要试图忘记卢烟年心底另有其人的事实,毕竟此刻他跟烟年才是明媒正娶的夫妇,何况正如他所说,烟年只是心里曾记挂着卢照邻,并非真正做出败行之举。两人的姻缘虽是父母之命,但卢烟年如此神仙般的人物,崔晔嘴上并未多言,心里也自敬爱,数年的夫妻,哪里说散就散了。但是事实证明,他的挽回修补之举,却是错了。退一万步,倘若卢照邻并没有生那夺命的病,兴许,两人之间还有转机。但偏偏卢照邻大病,烟年也心病滋生,心魔不可挡,在起初的自残之后,精神状况更是江河日下。崔晔却也明白,这并不是卢烟年故意要如此,只是她天性多愁善感,这种性格,是无法改变的。眼见烟年日益憔悴,若是视而不见,快则数月迟则一年,就会一命归西了。正在这时侯,他打听到卢照邻的近况,卢照邻比先前更加不好,双腿已经难以支撑了。孙思邈在信上简短地说了卢照邻的病因:一则仕途不顺才气难舒,二则情路坎坷劳燕分飞,三才是那一次因诗入狱落下病根,身子孱弱难以抵挡。就算孙思邈这般出神入化的医术,也只能助其苟延残喘一年半载而已。加上当时,武后察觉了烟年的另有别情,身为武后最重视的臣子,武后不想让崔晔的声誉上有任何瑕疵,便暗示崔晔如何行事。这几方的因由汇聚,崔晔痛定思痛,终于决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何必因为他一个,让三个人都无法安生,殊途而同归的呢。倒不如放她离去,让她去成全他们彼此。至于他孤家寡人的,就当他们都已经死了。崔晔说罢:“我送她离开跟你去给陈基恭贺,异曲同工。你可明白?”阿弦道:“我今日才明白阿叔的心意。”晶亮的眸子看着崔晔,阿弦道:“阿叔,你可真好。”阿弦原先还怀疑崔晔害死了烟年,后来知道他如此安排,这种心胸气度,绝非常人可比,不禁想要跪地叩拜。崔晔的心一动,不由道:“所以你总该明白,我既不喜欢韦江,也并不是眷恋其他人。”阿弦道:“这可奇了,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还是说你什么也不喜欢?”崔晔对上她的双眼那,那一句有些**辣地话在心底盘旋,屡屡到了嘴边,却仿佛烧红的炭火烫到了唇舌,发出“嗤啦”一声,让他无法开口。马车进城,在驿站中安歇了。因是灾区,晚饭等甚是简便,阿弦怕崔晔吃不惯,便叫去搜罗买了些点心等物。桓彦范总算抽空将阿弦拉住,问道:“天官说是为了私事而来,不知是何私事?”阿弦眨巴着眼:“是有私事?阿叔并没跟我说过。”桓彦范道:“这件事有些古怪,天官可告诉过你他要去哪里么?”阿弦仍摇头:“那等我再问问阿叔就知道了。”说着便拎了点心去送。桓彦范看着她欢快地往崔晔房中去,心中疑窦丛生:“这天官的私事,总不会是落在小弦的身上吧。”当夜,阿弦陪着崔晔吃了晚饭,便又问起宛州大火的事。崔晔将从范县洪灾发现端倪之情告诉了她。阿弦拍掌笑道:“我就知道阿叔一定会猜到的,就算世人都不知,也瞒不过你去。”笑罢,又忙问道:“阿叔可没事么?”崔晔道:“我很好,怎地又这样问?”阿弦将受了陶先生刀伤,被康伯所救,设计被张勱拿入狱中,垂死梦游地府的种种告诉。崔晔脸色有些不好。阿弦迟疑问道:“我……我梦见伯伯把我推下了黄泉河水,几乎淹死,好像有人把我捞了起来,那个人,我觉着是阿叔。阿叔……可记不记得呢?”崔晔并不回答,却反而问道:“你受了刀伤?”阿弦摸摸胸口,满不在乎道:“已经好了。”崔晔道:“给我看看。”阿弦一惊,忙捂住伤处:“不用了,都已经好了。”崔晔脸色肃然,毫无一丝笑影,并不再跟她说话,倾身一靠,便去解阿弦肩头的纽子。阿弦被他的动作惊到,又觉着他的手用了些力道,握的她的肩膀有些疼。不由叫道:“阿叔!”崔晔手势一停,交叠整齐的领口之间,喉结微微一动,然后他无比认真地凝眸看她,说:“阿弦的伤,我要看一下。”阿弦很不情愿,毕竟伤在胸前,地方有些尴尬。可是见崔晔如此反常,阿弦略觉委屈,只好说道:“给你看就是了,怎么这么凶呀。”崔晔一愣,阿弦把纽子解开,圆领袍原本就是可以领口往外折叠而穿的,倒也不费什么事,只是里衣有些麻烦,阿弦叹了声:“阿叔,你是怎么啦。”想了想又说:“你叫康伯暗中保护我,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崔晔一声不响。阿弦小心翼翼地把衣领往下拉:“真的好了,我不骗你。”崔晔不耐烦,忽然间自己动手,把她的衣裳往下扯落,却果然见那胸前那细腻无瑕的肌肤之上,有一道粉红色的疤痕。再往下,却是一道白布,严严实实地把胸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