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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的病情说的那么清楚,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刘秀见了,笑着止住,“孩子一片孝心,委实可贵。”他招手让景尚近前来,“你父亲恐怕都不知道,朕当初求学于长安时生了肺痈,还是晚期。也是皇后将朕从鬼门关拖回来了,所以别看她年纪不大,但医书的确可靠。”肺痈乃是热毒瘀结于肺后,肺叶生疮,热壅血瘀,蕴酿成痈。至晚期rou败血腐化脓,根本是没得救的。皇后若连这样的绝症都能妙手回春,医术自然是精妙的。景尚涨红了脸,“臣子不敢。”郭圣通也爱这孩子孝顺,笑问道:“若是心里不安却不敢问,那孤和陛下才要生气呢。”她一一解答起景尚的疑问来。“劳有五劳,病在五脏。若劳在肝、胆、心,及包络有热,或少阳经寒热者,则柴胡乃手足厥阴、少阳必用之药;劳在脾胃有热,或阳气下陷,则柴胡乃引清气、退热必用之药;惟劳在肺、肾者,不用可尔。然诸有热者,仍宜加之。且诸经之疟,皆以柴胡为君。十二经疮疽,须用柴胡以散结聚。则是肺疟、肾疟,十二经之疮,有热者皆可用之矣。但要用者精思病原,加减佐使可也。不分脏腑经络、有热无热,胡乱用之,当然不可。”景尚仔细听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郭圣通又道:“至于你说鳖甲虚而无热者用不得,这是没错的。可你父亲如今哪不热了?他只是虚。”她详细地解释起药方来:“鳖甲行厥阴而消癥瘕,半夏降阳明而消痞结,柴胡、黄芩,清泻少阳之表热,人参、干姜,温补太阴之里寒,桂枝、芍药、阿胶,疏肝而润风燥,大黄、厚朴,泻胃而清郁烦,葶苈、石苇、瞿麦、赤硝,利水而泻湿,桃仁、乌扇、紫葳、蜣螂、鼠妇、蜂窠,破瘀而消癥也。”景色尚听她说的这般头头是道,最后的疑虑也去了。一时药丸煎成,刘秀让黄门取了清酒来给景丹服药。药是烫过的,进到胃里后持续发热,景丹连吞了七颗药丸后觉得整个人都熨帖起来。服药完,景丹再不作停留,辞了帝后出宫去。景尚未曾从军,不能陪父亲一起去,只能再三叮嘱母亲早些来信。甄氏这夜一直紧张地盯着景丹。景丹好笑:“就算是神药也没有这么快的。”甄氏也笑:“是我急切了。”☆、第两百八十八章往事一 往常景丹犯病,先遍体冰凉,寒战不止,再体热头痛,最后出身汗后热消痛除,方能入睡。运气好的话,也得折腾上两个半时辰。而景丹多半都是夜里犯病,每每等他终于合眼睡着,已然是破晓了。甄氏便索性不睡了,去把家中里里外外的事物安排好后才躺上两三个时辰。如此数月昼夜颠倒下来,怎能不形容憔悴呢?苦吗?当然苦。可起初甄氏连苦都感觉不太出来。因为恐惧更甚。她怕,她怕留不住夫君。少年夫妻,情深义重,多希望能走到白头。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如今眼看着日子安稳了儿子也大了,到了快能享福的时候了,怎么天降横祸呢?她深吸了口气,绞了帕子给景丹擦脸:“还热不热了?”也不知是不是入了秋夜里凉起来了,景丹觉得今天身上虽然依旧guntang,但也不似往日那么难熬了。“好多了……”他伸手止住甄氏,“等等出身汗就好了,你也别忙了,赶紧睡下吧。明天打起仗来,你哪还能有机会补觉?”甄氏柔顺地点点头,“行。”可话虽这么说,她仍是守在景丹身边。景丹知她执拗,便索性闭上双眼,想着他睡熟了她也就安心了。身上热的很,汗又不止,实在是很难入睡。可躺的久了,睡意竟也汹涌侵来。他的眼皮越来越沉……眼见景丹睡着了,甄氏方才轻出了口气,又绞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脸。车中没有刻漏,甄氏没法知道时辰。但她想离天亮最多也就两个时辰了,便连钗环也没卸下,和衣拥被靠坐着打盹。没安生躺下到底是不舒服,耳边马车轱辘声、盔甲摩擦声、马喷气声也一直没断过,搅的甄氏始终都未曾熟睡。躺坐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后,甄氏手脚发麻的厉害。她想着已经破晓了,便索性睁开眼来。景丹还在睡着,呼吸声平稳绵长。甄氏很是欣慰,也不叫他。她伸手轻轻推开了车窗,她想看看弘农郡如今什么样子。可——窗外怎么会是一片漆黑?既没有城墙,也没有战火。她心下惊愕,把车窗开的更高了。深沉的夜空中几点寒星对她眨着眼。甄氏瞪大了眼,狂喜从她心里源源不断地涌出来。这是还在夜里?那岂不是说景丹昨天犯病只用了最多一个半时辰?她捂着嘴,怕自己啊出声来。皇后给配的药看来是真对症了。她心下立时喜不自禁。但她生性谨慎,怕叫景丹空欢喜一场,所以等景丹醒来后也没有告诉他。反倒是景丹临出发时告诉她感觉今天状态不错,让她放心。她笑着点了点头。可心里仍是忐忑不安。好在直到迟暮鸣金收兵时,既没有人跑来告诉她打了败仗,也没有人通知她景丹又犯病了。等到三天后汉军攻破弘农郡,景丹策马当先率军入城时,她终于含泪道:“夫君,你有没有发现你已经两天没有犯病了?”景丹这几天都忙着用兵遣将,三餐都是胡乱对付着用的,哪还顾得上关心自己的身体?经由甄氏这么一说,他才发应过来。是啊,他还带着病呢。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马声嘶鸣他听不到了,百姓欢呼他听不到了。他眼前只有泪流满面的甄氏。他深吸了口气,声音像洪水般灌入他耳中。…………弘农郡的捷报传入却非殿时距离景丹走不过才五天的时间,刘秀一面派使者前去慰劳嘉奖景丹,一面和郭圣通感慨她的医术高超。她站在望楼上,俯瞰着早就平静下来的洛阳城,回过头对他淡淡一笑。她越来越清醒地意识到,她的医术不是用天赋可以说的清的。前世学过吗?又是谁教的她呢?她不知道。而且,知不知道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