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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付出多少血泪。她觉得累极了。她虽然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准备,但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从今以后,她的人生便要变得更加丰富了吗?立后,废后,尊太后。实在是丰富啊。她静默地看着众人高兴,觉得前所未有地寂寞。她搂住怀里的孩子,冲他笑。孩子回之以笑。他的眼眸如此干净,笑容如此纯洁。她真不想叫他长大。她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唇边的笑变得真切起来。床榻只睡她和孩子,宽敞地吓人。她哄孩子睡着后,许久都睡不着。也不知刘秀这会在忙什么?谋天下并不是他的本意,但这一路走来,手握权力的感觉想必还是牢牢吸引着他。他如今该是很高兴吧,即便天下未定,但想来也是喜悦的。他肯定还会迫不及待地叫人传消息到长安区。因为,他想和更始帝一起分享他的喜悦。今年称帝的不止刘秀一个,谁都觉得自己会是笑到最后的幸运儿。毕竟,四月蜀中自立称帝的公孙述看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公孙述出身官宦之家,其父在哀帝时为河南都尉,公孙述因此得为清水县长。其父因其年幼心忧之,便遣门客随从上任。不到月余,门客去而复返。其父问之,门客赞叹说公孙述能力过人,实在是不需要人辅佐。而后,公孙述用行动证明门客所言非虚。他把治下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为之敬服。太守因此使他兼摄五县,王莽后又任公孙为导江卒正。刘玄即位后,各地豪强起兵呼应。公孙述杀南阳宗成后依仗着蜀地险难,赶走了更始帝派来的柱功侯李宝和益州刺史张忠,自立为蜀王。后觉称王还不够,索性登基称帝。国号大成,尚白,建元龙兴。可没有用的,公孙述并不是汉室宗族,他在大义上便得不到天下人的拥戴。天下思汉,哪怕王莽篡汉前的汉有种种不堪。但时至今日,人人都只愿想起文景之治,想起武帝马踏匈奴的威风。所以,连把更始帝吓得寝食不安的赤眉军也在其后立汉室宗亲为帝,以此来光明正大地取代更始帝。他们立的是城阳景王刘章的后裔——刘盆子。在此之前,刘盆子不过是个放牛娃。和其兄刘恭、刘茂被掠入军中候后,刘盆子仍旧放牛,只不过变成了给右校卒中刘侠卿放牛。六月赤眉军至郑后,樊崇为了师出有名,为了鼓舞连打胜仗却盼着回家的将士们,求助于巫师。赤眉军多为齐人,齐人对能带来上天旨意的巫祝深信不疑。巫师求神后,言城阳景王刘章的后代当为天子。于是樊崇在赤眉军中遍寻于营中寻刘章后裔,共得七十余人。仔细算下来,刘盆子兄弟和前西安侯刘孝同刘章的血缘最近。热衷于让上天决定的赤眉军决断不定后,便采用了抽签的方式。刘盆子是最后一个抽签,但偏偏抽中了。赤眉军上下以为此为天意,就此立刘盆子为帝。郭圣通不知道这个十五岁的孩子有没有能力当皇帝,但她想樊崇那样的人怎么会容许真有人取代他?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和刘婴一样的傀儡。这样的世道中,有的人巴不得有个刘姓,也有的人正是因为刘姓而彻底地改变命运。就像她为真定翁主之女一样,命运早早地给他们划好了前进的轨道。32☆、第两百三十九章封后(两章)六月流火天,暑热在东方刚刚破晓便爬上了窗棂。等着阳光普照大地时,廊柱已经被晒得guntang。屋子里的冰山在半夜就化完了,初到一地也没得补给,郭圣通一大早就被热起来了。她昨天思虑多了,睡得晚,精神头有些不足。用过早膳后,为了叫自己清醒点也为了纳凉,她抱着刘疆去后院的竹林散步。竹林是羽年发现的,她一到哪总是满怀着热情四处探索。夏天的云有些像打散了的蛋花,浮在空中就连轮廓都是模糊的。太阳穿过葳蕤花木的缝隙,投下一地光芒。风卷来,带着火球的味道。天生只适合留在春天的柳树被晒得奄奄一息,垂着枝条,耷拉着脑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才盛开的紫薇花,也被晒得低垂着眼帘。只有那绿叶不为暑热所苦,依旧鲜明浓绿的醉人眼。竹林还只在视野中出现,便簌簌而动卷来一阵狂风。风是清凉的,还带着股竹叶独有的清新味道。刘疆觉得有趣,在郭圣通怀里乐得拍掌。四个月的他力气倒是不小,拍得人耳膜嗡嗡地。羽年夸他:“呀,我们小公子力气好大啊。”他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他还听不懂话,但已经可以分辨语气。于是,他拍得更厉害了。郭圣通有些无奈:“你可别逗他了,这就是个人来疯。”话音刚落,刘疆就咿咿呀呀地喊起来,似是为自己抱不平。她好笑地拿额头轻轻点了他一下:“你啊,这么点我就说不得你了,那以后还了得?”刘疆咯咯地笑,笑声软糯极了。到了竹林下,风更劲了,吹得人衣袖飘飘,暑热顿消。刘疆伸着小手要够青翠的竹叶,郭圣通叫羽年折了一叶拿给他看。他扭着麻花往外够,羽年忙拿远些。他现在跟小狗没什么区别,看着什么感兴趣的都想舔一下。多不干净啊,当然不可以。他有些不高兴,撅起嘴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通。羽年捂嘴笑。他这下是真生气了,回过头来又开始数说起郭圣通来。郭圣通笑:“你这孩子脾气还不小。”刘秀性格温柔宽和,她赶不上刘秀,但也还算是个好说话的啊。怎么就养出这么个小霸王了?要是前世也是这般性子,那前世想必在她被废后日子难过的很。她唇边的笑意渐渐回落,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生完刘疆闹了一场情绪病后,她满以为自己已经看得通透,不再执着,不再惶恐。未来但凭初心,勇敢前行就是。可人到底只是人,不是神。许多事不是想的明白就行。这是她的儿子,是她心头的一块rou。她怎么才能当前世的一切不存在?终究都是经历过的。这辈子闯得过去吗?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