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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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推测出这一路人大概是逼宫的军队后,谢知祈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两颗黑沉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滴溜转,看起来就没憋什么好水。 身后打量的视线太强烈了,走在最前面的方陌想感受不到都难,不过他也没太在意,毕竟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就算聪明一点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看着周围士兵身上穿的铠甲,谢知祈心中熟悉感越发强烈,待再一次将铠甲图腾描绘一遍后,她忽然想到什么,瞳孔猛的一缩。 女孩黑沉黯淡的眼眸刹那间亮了起来,双手颤抖着握紧,几乎用力到骨节发白。 谢知祈想,她大概,可以活了。 另一边,乾清宫。 江时言刚跨过殿门,迎面就飞过来一只茶盏,长应上前一步将茶盏拦下,接着手中长剑半出,冷冷的看向床榻上那人。 皇帝的脸色比起刚才又灰败了几分,眼球外凸,眼中血丝密布。看向来人时狰狞的表情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恨不得将其撕咬殆尽。 “江时言,你好大的胆子!”刚才丢出去的茶盏已然用尽了他全部力气,此刻连说句话都大喘着粗气,让人看的生怕他哪口气上不来就这样去了。 “陛下还是少动怒为好,你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江时言抬手示意身前的侍卫退下,缓步迈入殿中。身后的将士分两排守卫在殿门左右,容色肃穆,手中刀兵闪着寒光,让人望而生畏。 “哼,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你若真想让朕不动怒,就带着你的兵退出皇城。” “不行。”淡然一句话,便将皇帝给堵了回去。 “岭南北上三千里,就这么离开,莫说臣,便是臣的兵也无法答应。” 皇帝的呼吸声更重了,在寂静的大殿中嗬嗬作响。 “你……咳咳,你是江家军的统帅,若你要退,谁敢不服?” 江时言挑眉:“陛下,倒是比臣想的要更加天真。” “你,江时言,你该死咳…咳咳……”被小辈讥讽一句天真,显然打击到了皇帝可怜的自尊心。 “你不就是不想让朕沾染江家的兵权吗,朕答应你,只要你放过朕,朕可以不再动江家,边境依旧是镇南王府的天地。” “岭南兵,也依旧是镇南王手下铁骑。” “若是还不够,朕还能……” “陛下如今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门外,一道温润清朗的嗓音忽然越过层层士兵传入殿内人耳中。 皇帝话语猛的一顿,转头向门外看去,就见一身着蓝色锦袍,气质儒雅容色俊美的男人自殿外走来,左右士兵却没有丝毫阻拦。 随着男人走近,皇帝枯槁的双眼猛的瞪大,双手剧烈颤抖起来。 男人在江时言身边站立: “阿言,许久不见。” “你来晚了。” 凌随风笑着解释道: “与世家周璇废了一些时间,不过问题不大,一群老狐狸在那做做样子罢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皇帝:“几日不见,倒不想陛下已然重病至此。” 皇帝不可置信:“你……你竟然也参与了叛乱?” 男人轻笑:“陛下病糊涂了,臣与江世子分明是来清君侧的,何来叛乱一说?” “你!”看着不远处并肩而立,显然无比相熟的两人。皇帝眼前阵阵发黑,喉间涌上腥甜:“凌随风,你可是朕亲封的左相,朕待你不薄!” “清君侧,好一个清君侧。” “我大周最大的jian佞,不就是他镇南王府吗?” 皇帝努力撑着床头不让自己倒下去。 “随风,朕知道,你肯定是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你放心,只要你今日能从江军手中救下朕,朕不仅不怪罪你,还给你封王,封地,给你数不清的财宝权势。” “财宝…权势……”凌随风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陛下知道皇城之外是什么样子吗?” 皇帝一怔:“你说什么?” “陛下可知,在你沉浸于歌舞佳乐之时,你的子民在食草根,咽黄土。在你奢靡享乐之时,城外百姓为了活下去分食着腐臭的尸体。” “东南大街,尸浮遍野。盛京城外,流民聚集,易子而食也只是常态。这还是一国之都,天子脚下,这世间最繁荣之地。” “你……”男人声音始终平静,却莫名让皇帝感到胆寒:“朕是皇帝,生来尊贵。不过区区一些贱民,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好在乎的。” “你何至于为了那些贱民,来背叛朕。” 听了皇帝的话,江时言眼眸寒凉,一袭红衣也压不住满身的冷然之气:“从前你为刀俎,既视人命如草芥,那么今日性命为他人所掌,你也该认。” 凌随风轻笑点头,丝毫不掩心中杀意:“是啊陛下,你的命,留不住了。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本宫,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陛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呜呜呜,母妃,母妃我害怕。” “放开我,我不去,皇帝从来没有宠幸过我,我是无辜的。求求你们,你们放过我吧。” 殿外,嘈杂的哭喊声混合着女人的叫喊声由远及近,安静的大殿瞬间变的吵闹不堪。 皇帝颤抖着手指向殿外:“你们……你们干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陛下与您的嫔妃以及皇子皇女们团聚罢了。”凌随风笑道。 江时言转身,淡声吩咐:“带进来。” 瞬间,一群人在士兵的看押下涌入殿内,而谢知祈也在这群人之中。 嘈杂的哭闹声吵的人头疼,江时言向副将投去一个眼神。 副将领意,手中长剑出鞘,剑锋没入一个吵闹的最凶的嫔妃脖颈中,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周围人一身。 殿内寂静一瞬。 “啊啊啊啊。” “杀人了,杀人了!” 方陌甩开剑上的尸体,寒声道:“何人再敢随意吵闹,这就是下场。” 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颤抖着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生怕下一个被剑贯穿的就是自己。 而谢知祈 躲在最后面,顺着人群缝隙打量着远处那两个明显气质不凡的男人,心中猜测,这两人应该就是这场宫乱的领头人。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那位一身红衣,气质凛冽的男人身上。 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光看气质,这位大概率就是这些兵将的统帅,他身上,有鲜血浸染的杀伐气。 看着自己的妃子气绝倒地,皇帝双眼瞪大,却早已不似一开始盛气凌人,心低惧意开始浮现:“江……江时言,你居然当着朕的面杀朕的妃子?” 江……居然是岭南江家,镇南王府。谢知祈低着头,有些不可置信,岭南至盛京,路途何止三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