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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所张贴的画,都不是寻常人家的松竹菊柏,而是一副春宫图。春宫图下放,隔着一张四方木桌,并头放着两张双扶手的椅子,吉祥扶了顾玉青,在客人的位置,与王大庆相继落座。刚刚坐定,便有丫鬟捧了热茶上来。王大庆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看向顾玉青的目光,便少了几分方才在宅院门口时的那种谄媚和殷勤,甚至翘起了二郎腿,道:“不知顾大小姐登门寒舍,可是有何事情,小的定是尽绵薄之力。”顾玉青低垂的眼睛瞥过王大庆上下摇晃的灰面布鞋,道:“相同里长打听个事。”身子倚靠在椅背上,王大庆端起手边茶盏,声响极其巨大的嘬了一口热茶,道:“何事?”顾玉青便微微蹙眉,却是不露声色道:“我听人说,王家庄有户村民家里又块祖传的宝玉,我想买了去。”随着顾玉青言罢,吉祥转手拿出一锭银元宝,“啪”的一声,不重不轻,力度拿捏的刚刚到位,将其搁置在王大庆与顾玉青中间的木桌上。“这个,算作给您的茶水钱。”顾玉青说道。目光瞥过那锭银子,王大庆眼底贪婪之色毕现,端着茶盏的手一颤,挑眉道:“村里到真是有这样一户人家,只是……这村里的人太多,一时半刻,我也记不准,顾大小姐容我想想。”吉祥闻言,抬手又是一锭银子砸下,这次的力度,较之方才,略略重了一些。王大庆眼皮一颤,登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啪”的一声巨响,拍着脑门道:“瞧我这记性,想起来了,就住在村东头,谁家来着……啧啧,就在嘴边上,怎么就卡住了呢……谁家来着……”一手捂着脑门“啪啪”的拍着,透过缝隙,一双眼睛不住的朝桌面上的两个银元宝看过去,贪婪光泽,已经远远盖过银元宝所散发出的金属特有的银光。吉祥嘴角微动,眼底厌恶之色徒增,却是抬手“啪”的一声,将两个银元宝一并砸在王大庆面前。落桌一瞬,王大庆当即将挡在脑门的手挪开,却是没有回答顾玉青的问题,反而眉头微蹙,一双眼睛带着探究,看向顾玉青,“顾大小姐是诚心实意要买那玉佩呢还是只是单纯地问问?”他此言一出,不及顾玉青说话,吉祥当即厉声道:“废话!若是单纯地问问,用得着我家小姐亲自过来吗?”王大庆讪讪一笑,格外流连的又朝桌上四个闪着银光的银元宝看过去,深深凝上一眼,仿佛这一眼看过,就再也看不到下一眼般,捏拳道:“本人虽不才,品行也不佳,好色好财,贪得无厌,可一点,就算我的缺点再多,我也不会为了我的缺点,让村里的人受到什么不该有的伤害!”这几句话,说的倒是莫名带出几分铮铮气势,让顾玉青不由意外!朝王大庆深深看过一眼。王大庆的目光又在那银元宝上一阵徘徊,口水吞下,喉头滚动,道:“顾大小姐稍后,待我去问一问那家人,人家若是愿意和您见面,我来做这个引荐人,人家若是不愿意……”说着,他的目光又扫了一眼那几个银元宝,道:“我不能为了几个银元宝就出卖自己村子里的父老乡亲!”那样子,颇有几分壮士慷慨就义的样子!说罢,转身之际,王大庆嘴唇一抿,语气一顿,补充道:“如果他家愿意,这几个银元宝,自然就是属于我的了,顾大小姐没有意见吧?”顾玉青点头,“你去吧。”这个王大庆……若果真如他所言,纵然贪得无厌,却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侵害村里百姓,倒是难得。官贪不怕,最怕的是贪得无厌的同时无所作为。欺压剥削百姓,从百姓身上讹耗油水,中饱私囊,自己喂的肚圆肠肥,百姓却是苦不堪言。这样的人,最是可恶。王家庄的百姓……一路来,瞧着村中百姓的屋所,这王大庆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贪官不绝,只要肯一心一意为百姓办实事,贪一些,想必村中百姓也是能忍了的。王大庆离开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裹了一身寒气回来,一进门,顾玉青就看到他因为高兴而咧开到合不拢的嘴。☆、第六百零七章思潮一 心头知道答案,顾玉青将那四个银元宝一并推向王大庆方才落座的方向,款款起身,道:“有劳了。”王大庆双目闪着耀眼的光泽,嘿嘿直笑,道:“不有劳,不有劳,那家人说了,让顾大小姐自己过去,我就不送了,他家在村东头的倒数第三家,大门是墨绿的,家家户户门上贴着去岁的旧年画,唯有他家,那年画是自己个画上去的,很是好认。”王大庆一面说,一面步子不顿的走到桌边,伸手一搂,将那四个银元宝楼到怀里,如同捧着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小心翼翼将其抱住,那怜爱的模样,他俨然是一个慈父在看自己的小宝贝!纵然因着王大庆之后表现出对村民的那份责任心,顾玉青对他并不十分厌恶,可也实在难以忍受他此刻这样子,当即多一刻不再停留,拔脚就朝外而去。一出王大庆的宅院,坐上马车,顾玉青与吉祥,双双吐出一口气。马车开拔,直奔村东头。吉祥朝顾玉青说道:“小姐,这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个王大庆……竟然由着他的那些妾室伺候别人?”顾玉青摇头,“那些人,说是他的妾室,不过是他方便行事的名头罢了!他又不傻!”王大庆,这是打着妻妾的名义,行风花雪月胭脂场之事。貌似他是吃了大亏,让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玷污,可实际呢……他那座逾越规制的大宅子,足以说明一切。那些女子,说不定他一个都没有碰过。这样一个人,没想到他对村民倒是有心。就是不知道,这颗心,是红是黑了。从王大庆的宅子到那户人家,不过几个拐弯,并不算太远,顾玉青的心思尚未收敛,便觉身下马车戛然而止,车帘外传来马夫的声音,“小姐,到了。”吉祥打起帘子,扶了顾玉青下车。北风卷着枯黄发干的落叶,打着旋的从脚边飞过,为村落里的秋末冬初,凭添一份萧索凄凉。抱着怀里的小手炉,顾玉青一眼落向那墨绿的大门。果然如王大庆所言,别人家门上的年画是贴上去,他家是自己画的。两幅门神,画的栩栩如生,竟是比年画上的都要逼真,起笔落停,走笔转风,每一笔都带着十足的力道,不过是画了个门神,却是透着呼之欲出的恢弘大气,让人一瞧便瞧到了心里去。能有这样的画工,可见这家主人要么是个累经岁月的画匠,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