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拍一拍

    “嗯……他还没回来。”

    “你实话跟我说，你跟小程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何母在电话那头的语气明显更严肃。

    何兮刚做完报告，倒在沙发上，胳膊搭着额头有些疲倦。

    离婚的事她还瞒着爸妈，给出的理由是程瑾被调去国外暂时见不了面。

    她和何求也是这样说的，所以就算何求去他们那边玩，他们也问不出什么，或许是察觉到她的敷衍便一直将信将疑。

    何兮没有直接回答，换了个说法：“你也知道他是个工作狂。”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这都快过年了，总不能一个人待在外面吧。”

    一个谎言就是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但是已经开了这个头，何兮不能半途而废。

    “我之后问问吧。”她说。

    电话那头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何兮赶紧说：“妈我在忙着呢先挂了。”

    把手机扔到一边，何兮长叹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和程瑾见面过去了多久？不记得了。他们之后可能还会再见，也可能不会。毕竟她和程瑾是各种方面纠缠颇深的成年人，分开之后rou体还有点纠缠也不是什么大事。简称炮友。

    她这么和程瑾说完之后，对方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让她滚。

    想到这，何兮笑出声。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笔记本的屏幕发出微弱的光。

    过了好一会儿，唯一的光源陡然灭下去，室内一片昏暗，寂静无声。

    何兮迷迷糊糊中，听见“嗒嗒嗒”、断断续续的声音。

    她努力维持视线，只能看见一只手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

    粉笔的残屑沾在手指上、陷入指缝里，引得似有似无的不适感。何兮勾了下手，但她在课桌前，不在讲台上，手上没有粉笔灰。

    她皱眉，转眼望向窗外的树，一棵与百年名校同样充斥着岁月气息的老榕树。立在教学楼的中央，遮天蔽日，在教室里留下枝叶的影子。

    何兮记得这里。

    阳光落在他的书上，树影盖在他的身上，清瘦的肩膀撑起夏季校服，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垂眸一笔一划。

    微风徐徐，树叶摇晃的声音伴着老师低沉沙哑的讲课声。

    十七岁的程瑾坐在窗边。

    下一刻这片宁静被破坏了，下课的铃声似乎要刺穿耳膜，“叮铃铃”响个不停。

    何兮是被消息提示音吵醒的，她伸出手摸到手机，在屏幕亮起的瞬间眯起眼睛。

    沉寂许久的高中班群一下一下跳出对话，她盯了半天眼神聚不上焦，眨巴两下后终于看清。

    ——那聚会就定在年前了，大家尽量都来玩哈！

    ——我记得嘻嘻也是那里的人吧？东道主不来我就杀上门@何兮。

    何兮：……

    她隐约记得她做的不是噩梦啊。

    他们的高中就在本市，除了大学外，何兮的幼儿园到高中，都没有离家超过五十公里。

    好了，除了思考“过年如何隐瞒离婚”这一件事，她还要应付高中聚会。这种聚会少不了问些人生经历，比如高中时期的好感对象、大学时期的恋爱情况、买车了吗、买房了吗、结婚了没、有孩子了没。

    碰巧的是上述情况何兮全都有，且是和她们高中的同班同学——程瑾有关。

    何兮回复完那些同学后，把页面滑到群内的全部成员那儿，一眼找到了程瑾的头像。

    他没有在群里发言，高中时期他的存在感不强，同学之间也没有人提到他。

    何兮在这边回忆过去，另一边手指不小心落下，然后——

    “何兮”拍了拍“程瑾”的屁股并点了个赞。

    ……

    她何兮一生顺风顺水，此时此刻身败名裂。

    哦不对，身败名裂的是程瑾。

    虽然这个拍一拍是很久之前她拿程瑾手机设置的。他的社交账号分了私人号和工作号，程瑾很少用这个号，估计都没发现自己的拍一拍被改了。

    正好，何兮直接在群里艾特了程瑾问他去不去。

    没什么真情实意，纯犯贱。

    程瑾一向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大概率不准备去聚会。很容易想象到他看到“拍一拍”和这条消息的瞬间会气成什么样。

    何兮笑着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向浴室，带着“功成名就”的得意。

    门关上的同时，手机弹出一条消息，只有简洁的一个字——去。

    程瑾看了一会儿后，没有再看到何兮，于是放下手机，继续工作。

    实际上，他早就知道他账号的这些东西被何兮改了。与何兮预想的不一样，他看到消息的时候波澜不惊。她不主动问，程瑾也准备去高中聚会。

    因为何兮一定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