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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俄而强自定住神,看向太医,“有劳太医务必治好贵君,辛苦了!”几个太医匆忙上前,范小圆识趣地让出了床边的地方,顺便扶了一把江全。这弄得江全诚惶诚恐的,范小圆叹气:“多谢公公来回话。以后再有类似的事,也请公公及时回我,人命比乱七八糟的规矩可重要多了。”“是、是……”江全抹着冷汗应下,女皇便不再说话,转身踱向了别处。范小圆心里乱得很。她不知道麟德贵君为什么会突然病成这样,但对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准略有了解。所以她很担心麟德贵君会得什么治不了的病,怕他就这么没了。她想,他肯定没活够。他比她这个女皇也大不了几岁,现在还很年轻,如果放在现代,他差不多正值走出大学为自己打拼天地的时候,属于自己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又这样优秀,如果就这样殒命,一定是天妒英才。范小圆边想着,边失魂落魄在屋里踱着,直到熟悉的字迹令她下意识地分出两分神思,定睛看去。墙边的地上放着一张小木桌,就是可以放在床上用的那种,她屋里也有。但这张桌子,大约在他昏过去前原是放在他床上的,所以宫人急于扶他上床,就暂且将它随意搁置在这里。吸引她目光的那页纸上满是他的字迹,但她凝神细一看,才发现那是厚厚一沓纸,摞得非常整齐。范小圆下意识地蹲下|身想看他写的是什么,几步外的宫人意识到时已来不及收拾,顿时面色煞白。范小圆翻了翻,好像每一页上,都是写了一半的文章,没有哪篇是彻底写完的。这其中,大部分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文言文,还有些是辞藻华丽、格式规整的骈文。每一篇的字迹都时轻时重,可见他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身体状况已然不太好了。她于是细读了起来,继而发现有一些追忆了进宫十年的点点滴滴,有些是冠冕堂皇的感念皇恩,还有些是二者结合,行文间囊括了前两种的部分字句,透着斟酌言辞的味道。但是每一页上,无一例外的,都就前阵子令她生气的那件事告了罪。而后,有些直白地请求她不要迁怒于他的家人,也有些委婉一点儿,只说那都是他一个人的过错,于旁人概无关系。“陛下。”太医为麟德贵君把完脉后稍松了口气,折过来向她禀话,“贵君应无大碍。只是忧思过重,加上数日来饮食不调,是以气血两亏、殚精竭虑。好生调养些时日,方能痊愈。”但这番话说完,他们发现女皇的背影好似僵住了。他是因为那件事忧思过重,又为保家人的命而劳心伤神地写这些东西,直至殚精竭虑。都是她那天冲他发了火导致的。是她的错,她不该那样。宇文客就立刻想到了思维方式的问题,她也应该想到才对。范小圆擦了下眼泪,哽咽着摆摆手:“我知道了,多谢。”.梦里,麟德贵君看遍了许多零零散散的片段。有十年前的,也有最近的,在他眼前穿插交叠。他其实已经极度疲乏,很想好好地睡一觉,可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如同诅咒一般缠绕,逼着他去看这十年来所有的痛苦、恐惧、胆战心惊。当然,也还有些好的地方。女皇曾经待他很亲昵过,前些日子,又莫名格外的好。他于是在梦里看到她坐到他面前的地上,递着书跟他说:“你把封面换回来呗?”看到她从传舱外走进来,十分愉快地道:“贵君好雅致啊,我也要喝!”也看到她突然而然地脸红起来,抱住椅背毫不委婉地大呼:“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长得多好看!”他为这些真心实意地高兴过。但最后,画面急转。女皇怒不可遏地质问他:“你这人怎么这样!”她说不让他回京了,于是他面对的已然是死。而眼下令他头疼的,是如何才能保证不拖累家人。其实,他也还不想死。如果不是身家性命系于一身,他也想试着好好地、坦诚地同陛下道个歉,跟她说这次真的十分抱歉,日后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能不能原谅他一回?可当下,他不能这样做。对了,他的请罪折还没写完呢。麟德贵君陡然头脑发胀,在极度的不适中苏醒过来。室内暖黄的光火令他视线模糊,然后那份模糊一点点淡去。他逐渐看清,几步外的桌边坐了个人。麟德贵君诧然:“陛下?”下一秒,他几是下意识地撑身起床,下榻跪地,“陛下,都是臣一个人的错。”“你醒了?!”范小圆惊喜交集,怔了一息立刻窜过去扶他。然后,她发觉他的神思好像还有点恍惚,说出的话像在自言自语:“陛下能不能原谅我一次……”“以后不会了。”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随机送20个红包~===============推荐一下好基友阿迟的新文~~文已经慢慢肥啦,大家放心追~~【文案】每个世界,梁黛拿到手的,都是烂牌。被外家抛弃的伶仃孤女。跟嫡子睡过觉的戏子姨娘。被摄政王虎视眈眈的贵妃娘娘。嫁给宰相家傻儿子的落魄公主。……但是那又怎样,老娘一个小指头,就能碾死十个渣滓。☆、Chapter45.黑白“贵君……”范小圆喉咙里发紧,噎了几秒,眼眶都酸了,“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我就是一时生气说了气话!”麟德贵君木然未语。他的身形有些不稳,个子又比她高,她扶得很吃力,就试探问道:“你先躺下?”但麟德贵君忽而反握住她的胳膊:“臣有话说。”她感觉他的神经正高度紧张,便点了头:“那你说。”“陛下我……”他神色里依旧有明显的恍惚,目光不安地闪避间猛然注意到自己攥在她胳膊上的手,于是刹那松开,仓惶跪地,“陛下,那天的事情臣知罪了,但……但那件事和旁人都没关系,臣认罚,只求陛下……”“……你还是别说了。”范小圆酸楚地别过头,“来人。”麟德贵君骤然急了:“陛下!”范小圆都不敢看他:“扶他上床躺着。”进来的是王瑾和江全两个老资历的大宦官,他们把麟德贵君扶回去躺好后,就识趣地一声不吭地退回了屋外。范小圆四下看看,本来想找把椅子来坐,但考虑到好像科普文章里提过平视可以从心理上降低压迫感,就索性蹲在了床